程东沉默地翻看着笔记,问道:&ldo;当时考虑过手术过程中取材送检?&rdo;
&ldo;这是大家讨论出来的折中方案,手术切除宫颈后就有足够的组织细胞送检,看子宫有没有病变。但这个方案最后被我否决了,原因是什么还需要我来给你解释吗?&rdo;
&ldo;因为她的心脏问题?&rdo;
秦江月嗯了一声:&ldo;你是胸心外科的医生,应该很清楚她这种情况应付任何一场手术都很凶险,她根本没办法在手术台上支撑那么长时间。&rdo;
所以她作为主刀医生,没法用子宫病变的那点可能性去搏病人的一条命,孰轻孰重是显而易见的。
程东长出一口气:&ldo;当时的病历完整吗?麻醉科的医生怎么说?&rdo;
&ldo;当然是同意我的看法。这个案例在当时也是反复讨论过的,你以为是我一意孤行?&rdo;
他从没这么想过,他相信母亲在事业和治学方面的严谨态度。
&ldo;我相信你。&rdo;程东道,&ldo;但病人要追究到底,你有什么打算?&rdo;
&ldo;要有什么打算?他们最好是追究到底,把事情弄明白、说清楚了,让我好好过退休的安稳日子!&rdo;
她脾气里的执拗劲儿上来了,当然不可能在原则问题上让步。
程东无奈道:&ldo;妈,有些事不是单纯讲道理能讲得通,尤其现在这样的舆论环境,您也知道……&rdo;
说起这些年来的医患矛盾,他一个年轻医生有时都觉得心寒。
&ldo;还是避避锋芒,这段时间您别到医院去,别让病人和家属找到你,行吗?&rdo;
他话里话外都是关切,秦江月知道儿子是关心她,语气也软下来:&ldo;你放心,我已经听老钟的话,停掉了所有门诊,医院的例会也请假不去了,最近暂时不会到医院去的。&rdo;
程东松了口气:&ldo;那就好,等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结论下来,您要不到北京去玩几天?雯雯可能要回去一段时间,您可以跟她一起回去,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去接您回来。&rdo;
秦江月冷笑:&ldo;我为什么要走?就算鉴定结论下来我也承担得起,要真是我错了我负责,要不是我的问题就是他们无理取闹!&rdo;
她身体不好,情绪不能大起大落,这才是程东真正担心的。但她不肯到别处去,他硬要勉强反而要起反效果,索性不再坚持了,只安抚她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临走前,秦江月叫住他说:&ldo;程东,你把雯雯给我找回来就是为了跟那个莫澜到上海去?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rdo;
其实他真没想过会得到她的谅解和同意,但很多话原本在心里已经酝酿好了的,现在却没法说出来。他只停住脚步朝她笑了笑,算是另一种安慰,沉声说:&ldo;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不会走的。&rdo;
☆、第67章笑对繁华尘世间〔3〕
程东离开的时候,林初蕊追上他,道:&ldo;顺风车带我一段吧,我今天下班打车过来的。&rdo;
程东示意她上车。
林初蕊摆弄着他车上的挂件,戏谑道:&ldo;这谁给你挂上去的,是莫澜吧?一看就是她的风格。&rdo;
他不答反问:&ldo;我妈这回这个病例你听说了?你有什么看法?&rdo;
林初蕊想了想:&ldo;其实我觉得医生的处理没什么问题。说实在的,病人心脏那时都没做过修复,那种情况下上手术都够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舅妈给她做的手术挺成功,预后也挺好,现在来说当时怎么没把子宫一道切了那不是马后炮吗?&rdo;
程东睨她一眼道:&ldo;你平时跟病人说话也这么糙吗?&rdo;
&ldo;哎呀,我跟病人当然不是这么说啦,跟你不一样嘛!再说话糙理不糙,你想听麻醉医生的意见,这就是了。我可不是信口雌黄的,我也认真看过病程记录,跟我们主任讨论过的,不然我怎么敢在你妈面前随便开口。&rdo;
&ldo;谢谢你。&rdo;
&ldo;跟我还这么客气。&rdo;林初蕊撇了撇嘴,轻轻拍了他一下,&ldo;喂,怎么觉得你最近跟我反而生分了?不是大表哥吗,应该更亲近才对啊!&rdo;
程东没心思跟她开玩笑,扭转方向盘道:&ldo;你是回家还是去哪儿,前面要不要左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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