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很普通的一张脸,让人过目即忘,几乎很难留下印象,但残存的记忆中,他刚才出手相助,又不像普通的江湖人士。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问。
苏锦轻声道:&ldo;我下山时,还是一片平静……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烦请您方便透露吗?&rdo;
那人一挑眉道:&ldo;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情了。&rdo;
&ldo;桃花坞与阳明洞天素有罅隙,此次凌霄剑过世不出七日,他们便宣称当日凌霄剑与桃花坞主有杀夫之仇。这听上去十分荒谬,哪知此言一出,竟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众人皆知凌霄剑早年做过大内暗卫,专门追捕江湖人士,结了仇也不奇怪‐‐可哪有人死了还去找尸骨算账的道理?原以为这帮人不过翻些陈芝麻烂谷子,折腾不出什么水花,可他们却真的杀上了会稽山。&rdo;
说到此处,他喝了一口茶,方才继续道:&ldo;其实,没有趟浑水的人都心知肚明,哪里是为了报仇,分明是觊觎《凌霄剑谱》。&rdo;
苏锦蹙眉道:&ldo;可是那剑谱除了师……除了谢凌并没有人知晓下落。&rdo;
那人微微一笑,牵动嘴角竟显出几分僵硬:&ldo;小兄弟,你们阳明是名门正派,做事光明磊落。但那些小门小户的可没这么干净,问不出来那就杀,没有人了,那便翻箱倒柜,直到找出来为止‐‐贵派掌门庄白英为了护师兄清白,不愿与他们动手,竟被逼得自裁,观朴峰杨垚纵使是绝顶高手,始终双拳难敌四手。那些鱼龙混杂的jian佞之徒将会稽山屠戮殆尽,又掠光藏书阁,一无所获。&rdo;
苏锦感觉心口那一点难以言喻的痛楚跳动片刻,又要涌上喉咙。他连忙静心凝神,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场景。
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ldo;少林寺、青城派、齐家……都放任不管?&rdo;
那人冷冷道:&ldo;他们自身难保。&rdo;
苏锦愕然,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那人便一一说与他听:&ldo;齐家家主年前刚继任,尚是年轻难以服众;少林寺虽历来主持正道,他们的达摩堂与谢凌可是不共戴天。至于青城派……呵,一群牛鼻子老道,你指望他们出来给你念《道德经》么?&rdo;
竟是带了七分的嘲讽。这青衣人此前说话分外规矩,提到这些时却非常不屑,终是流露出了什么。
刻在记忆里的东西,有的一触即发,有的稍加指点便清晰可见。
苏锦沉吟道:&ldo;阁下……怕是不姓杨,姓唐吧?&rdo;
青衣人笑了两声,极度不走心使得听起来有些瘆人:&ldo;你们阳明洞天真有意思,既不像牛鼻子,又不像齐家那群迂腐不堪的儒生‐‐&rdo;
苏锦打断他,轻声道:&ldo;你叫唐青崖,对不对?&rdo;
那人突然一愣,唇角的笑蓦然消失,他甚至略微吊起眼角,整张脸变得十分古怪,似乎看不透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如何知晓他的名姓。
苏锦又道:&ldo;你救我,是不是也因为想从我口中套出《凌霄剑谱》的消息?&rdo;
唐青崖无所谓道:&ldo;谁稀罕那剑谱,我路见不平,顺手救了,你还要疑神疑鬼,真是不知好歹,喂不熟的狼崽子。&rdo;
若他言辞闪烁,或许苏锦一个字都不会信;可他偏生说的随意,好似真的对那武林中人人肖想的剑谱没有半点兴趣。
苏锦半晌没有吭声,又道:&ldo;你十二年前,送过一个孩子去会稽山。&rdo;
唐青崖仔细地回想后,半信半疑道:&ldo;还有这回事?我不太记得清了,你是听贵派师兄说的么?大概只是我所有拔刀相处中的一桩吧。&rdo;
苏锦警惕地看着他,心头那一点遇见恩人的喜悦骤然被这句话压下去了。
眼前这人相貌平平又态度模糊不清,举止轻佻,实在和他记得的那个人完全不同。那人彼时还是少年,十分疏远,又对他贴心。
唐青崖三个字已然成为了他的一个慰藉,若是没有他,苏锦早就死在钱豹手中,更遑论拜入阳明,有幸成为凌霄剑的弟子。他以为唐青崖救他,应当是个好人,岂知数年后机缘巧合再次见面,这人却……
他单方维持了十二年的感激,对方好似根本不放在心上。
带着一点残存的侥幸心,苏锦最后问他:&ldo;你就没有一点印象吗,或许你救的那人死在会稽山上了。&rdo;
唐青崖道:&ldo;人死如灯灭,惦记又有何用?&rdo;
那双极亮的眼黯淡片刻,仿佛多年来维系心尖一点尚存感激的梦醒了。
苏锦猛然站起来:&ldo;今日之事多谢有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送。&rdo;
唐青崖却不动,置若罔闻道:&ldo;阳明洞天音讯全无,你初涉江湖什么都不懂,又得罪了朱雀帮。他们可没什么好涵养,而且人多势众,若是上门寻仇,你怎么办?即便罗汉生此次大发慈悲放过了你,阳明弟子的身份又能藏多久,届时你当如何自处?&rdo;
他每一个字都问在苏锦最脆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指戳他痛处。这番话说完,苏锦已紧皱眉头,几乎动了揍他一顿的邪性。
唐青崖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ldo;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不如跟着我。家父同谢前辈是过命的交情,此次本是给谢前辈送寿礼,现在却是不必了‐‐我探明情况,已飞鸽传书回唐门内府,不日便会得到回答。&rdo;
苏锦道:&ldo;这是何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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