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贺兰家有好上几分?还不是相同把戏,都是狼子野心。
贺兰钰耍无赖敌不过流氓祖宗,被逼的无言可对。云意看陆晋的眼神也变了样,觉着这人真乃当世奇才,她惯用的招数,他不但学会了,还学得融会贯通无人能敌。
她心中缓慢爬升起一股紧迫的危机感,做戏皇冠在手,绝不能轻易让位。
陆晋慢悠悠上前来,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一张图换一顿饭,这买卖不知贺兰公子有没有兴趣坐下谈?”
这一回不止贺兰钰,连云意也愣在当场。但也就是眨眼功夫,她便将宝图、夜闯、婚事牵连起来,勾勒出一幅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计划图。
旁人或许无此胆量也无此手腕,但陆晋……凡事落在他身上,要紧关头,她没一次猜中。
活该又让他骗得团团转,他孤身赴险哪里是为她,分明是为两张宝图而来,于她不过是顺带、顺手谋利而已。
宽大的袖口下面,陆晋捏一捏她手背,再朝她眨眨眼,无声无息中庆祝“奸计”拉开序幕。
日近午时,天高云淡,是个太平日子,晴朗天气。
停云观下都督府,气氛却不似平常。
陆晋说吃饭,就是真吃饭。拉开席面,与云意共坐一桌,一边是大鱼大肉鲍参翅度,一边是清粥小菜素净寡淡。而陆晋根本没将贺兰一家放在心上,时时警醒,他只管坐下吃,不在意是身在敌营还是落进陷阱,他全身心相信贺兰府,绝不会以小人之姿投毒陷害。
云意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席间忍不住偷偷问他,“你把真迹扣下了?”
陆晋饮下梅花酒,抽出空来答她话,“公主与贺兰家倒是一个鼻孔出气,张口便冤枉人。”
云意撇撇嘴,忍着忍着,告诫自己怒大伤肝,“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跟你说,我舅舅这人又与表哥不同,不是谁都能糊弄的,你不让他骗了去已是万幸。”
“怎么?担心我?”
“怕你误入虎穴,事到临头还装相儿。”
“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她放下筷,为一桌不能下肚的精巧素斋扼腕叹息。
陆晋抬起头来莞尔笑道,“昨儿夜里的话你都忘了?”
原来又是叫她听话,那所谓“大男人气概”满溢,但凡答不出话来,就知道拿这一句顶,万试万灵。但男人的事究竟是什么?范围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还都靠男人界定。
云意满心烦恼地饮茶降火,再也懒得理他。
直到外头进来个白胖中年人,大肚滚圆,大耳朵扇风,笑呵呵像是从壁画上走下人间的弥勒佛陀。
云意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轻声唤:“舅舅——”
贺兰澍笑呵呵虚扶她起来,叠声说:“好好好,难得意儿下山来,怎么样,吃的好不好?饭菜合不合胃口?还想要什么尽管说,舅舅一定办到。”
云意稍稍摇头,双手交叠,颇为紧张,“什么都好,劳舅父费心,云意愧不敢当。”
“什么费心,本就是年头年尾的日子,也没什么可忙。意儿何须与舅舅客气?只要意儿一句话,星星月亮舅舅也给你送来。”接着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没甚可笑,偏笑得中气十足绵延不断。跟在身后的贺兰钰面容肃穆,似怒目金刚,与他爹这笑面佛差着八千里长距。
再看陆晋,就像是当真进了屋才知他在此,满脸惊异,“哎呀,陆将军,久仰久仰,早就听闻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哪!将军上座,上座。”
什么将军?没得朝廷嘉奖提拔,仍旧是个五品官,上不得台面,与贺兰澍太仆寺卿的相比,实乃云泥之别。
“不敢,突然到访,还请贺兰大人见谅。”陆晋沉稳,与其客套一番,依旧不动声色。
“何谈见谅,将军到此,乃都督府之幸。某唯恐招呼不周,怠慢了将军。”
二人相谈之下很是投缘,便要去正厅细说,不过将云意安排去福寿园陪夫人看花,但这个时节分明无花可赏,为支开她,理由也太过牵强。
“陆晋——”云意皱着眉叫住他,欲言又止。
陆晋欣慰,同她颔首,只道:“放心。”
但她哪能放心?
贺兰钰神色黯然,低下头陪着笑呵呵乐颠颠的亲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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