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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妙!&rdo;人群中冒出一声沙哑的呵叹来。

少年扭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须发半白横纹额间，看样子老者年过五旬。旁边站着两个中年人他却识得，横髭虬须的是他的舅舅张健亭，年纪稍轻的净面男子是他另一个舅舅和张梦征。

&ldo;舅舅&rdo;少年点头叫了声。

&ldo;此生有青莲在世之才!&rdo;那陌生老者叹道。

&ldo;我不要作什么文达!他日我若位及人臣，必保我大清百年昌荣，也做得狄梁公包孝肃辈事。&rdo;少年嘘了一口气。

&ldo;果然豪志，年轻轻能有此语。&rdo;

老者不知，这题书的少年便是日后辅佐乾隆帝的重臣纪晓岚。

&ldo;昀儿，缘何不曾见令尊同在?&rdo;张梦征问。

&ldo;我父亲同母亲乘马车前往，此时大概已经到了。&rdo;

&ldo;这便是纪家五公子，纪昀纪晓岚。&rdo;张健亭向旁边的男子介绍，&ldo;昀儿，这位是你外祖父的故交姚别峰先生&rdo;

&ldo;幸会幸会&rdo;两人相对作揖。

纪晓岚从京城陪父亲回乡省亲趁机到沧州避暑，今日又逢他的外祖父张雪峰先生的六十寿诞，所以自然是赶去拜寿的。张雪峰正是纪晓岚母亲张氏的父亲，原名张棻，雪峰乃是字。

十七年前的雍正二年是甲辰年，这一年六月以来一直阴雨不断，直到十五日午时一刻时，天空突然放晴，一道白光穿堂而过。一声婴儿的哭啼声后，在廊下焦急等待的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二十九岁的张氏为纪家生下一个男孩。

祖父纪天申云：&ldo;吾昨夜梦见火精穿宅异象，可取名叫&lso;昀&rso;。&rdo;

张雪峰接着说：&ldo;晨早起外面就满是雾气，若是字&lso;晓岚&rso;也应了这景。&rdo;

纪晓岚的父亲纪容舒抚掌笑道：&ldo;昀光一现，晓岚褪消，甚妙。&rdo;

纪容舒的长子纪晫（睛湖）为原配夫人安氏所生，纪容舒的二夫人无出，康熙五十九年殁，复娶的三夫人。三夫人是二夫人的妹妹，同是张棻之女。纪昀是纪容舒的第二子，是三夫人张氏所生。纪晓岚自幼天赋异禀，机敏聪慧，而且记性极好，上次来时已是六、七年前，这番却仍记得道路。姚别峰同张梦征说去置办些寿诞要用的货材了，剩下张健亭陪着纪昀两人往张府去。

纪晓岚问：&ldo;置办货材为何却到这寺院中，莫非最近又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么?&rdo;

张健亭言：&ldo;昀儿有所不知，昨天夜里值夜的范玉被狐妖把眼睛害瞎了。&rdo;

&ldo;果有此事?&rdo;

&ldo;我方才离了昊天观，又特来此地请了两张符咒辟邪。&rdo;

&ldo;怎么会有那样的事?&rdo;

文鸾说：&ldo;最近河间府也有鬼狐仙怪出没的传言呢。&rdo;

张健亭说：&ldo;想起来就可怕，二十年前我见到狐妖的时候就大病了一场。&rdo;

纪晓岚说：&ldo;二十年前!?&rdo;

文鸾说：&ldo;如今已是乾隆五年，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rdo;

&ldo;舅舅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讲来听听，我最喜欢这些子不语的东西。&rdo;晓岚说。

&ldo;我同你讲你可不要害怕，也不要同其他人乱讲。&rdo;健亭顿了顿，&ldo;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了。&rdo;

说话间，三个人拐进街边一条偏僻小巷，说是捷径，却只见幽黑狭深不见尽头，几尺宽的路面两旁是土灰剥落的高墙，房檐夹合遮处的天空只剩下一条细缝，阴风习来，空气瞬间凉了下来，像是猛然间到了秋末初冬时节，文鸾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起来，皮肤也透骨澈凉。

&ldo;那是我十一二岁时遇到的事，也是一年夏天。

你外祖父雪峰先生刚好外出，我独自躺在院里树荫下一张凉椅上纳凉，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忽然听见书房里好像有人走来走去的踱步声音。我还以为是父亲回来了，悄悄溜到窗户旁边从缝隙里往进看。只看见书房里的竹椅上背对着窗口竟正坐着一名女子，她对着面前一张五尺高的镜子梳妆。我摒住呼吸仔细看镜中的像，发现竟然是……狐狸!

我心好像跃在喉口砰砰乱跳，呼吸也乱了节奏，头皮上像插满了灸针一阵发麻，害怕又不敢乱动。我鼓起勇气摒住呼吸耗尽全身气力慢慢抬起头，再看这女子，只见她猛地站了起来，像鬼一样轻轻飘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呵气，镜面变得很模糊。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椅子上重新坐下来，镜子上的呵气向中心收拢，边缘越来越淡，渐渐可以看清东西，我死死盯着镜子，呵气收拢的可以看到她的锁骨，我慢慢看到了她的下巴，她的嘴，她的鼻子……她整个的脸完全可以看到了，那镜中竟然又变成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了!&rdo;

虽然此时是溽夏，但当渗骨的凉风从阴黑隔世的小巷中不断吹来，还是让人身上不自然地起疙瘩。

&ldo;后来呢?&rdo;纪昀问。

&ldo;后来我担心被她看见，就悄悄地走掉了。狐这厮颇具灵通，传言对狐仙不敬就要遭报应的，当天夜里我越想越怕，全身忽热忽冷大病了一场，我真以为我会就此死掉。

这件事我只同你的父亲讲过，他说是我的幻觉。但我确信那绝不是幻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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