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白淮书,他可能现在还被谭知礼蒙在鼓里,明天还有可能还会稀里糊涂上了手术台,变成oga。白淮书侧身系上安全带,动作熟稔地打开引擎,灯光映的他眉眼脓丽脱俗,又似乎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不用客气,你比我小几岁,可以叫我淮书哥。”柏舟到底还是听了白淮书的话,喊了他一声淮书哥。白淮书的耳机连上蓝牙,他调好了音量跟即将要播放的歌曲,又转过头看着柏舟,“今天很晚了,要不你先在我家凑合待一宿。”“好。”柏舟的眼眶微微泛着红晕,要不是白淮书主动提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了。白淮书说的“家”并不是跟陆风白的结婚住的公寓,而是他在婚前买下来的一套公寓,还没有结婚之前,白淮书都是一个人住在这边的公寓,这里距离港城36老实点l集团以质量有问题而故意压着尾款不放,这笔尾款对eureka来说相当重要,eureka近期准备要收购一家新能源的公司,要是尾款被l一直压着不放,eureka很有可能会陷入资金周转不过来的问题,得知这个消息的谭知礼立刻抽空从港城飞到了南城,下了飞机后,谭知礼也来不及稍作整顿,直接奔向了l集团的总部大楼。l集团的总部负责人知道谭知礼亲自来要这笔货款,起先还趾高气昂地斥责eureka的质量很差劲,但是被谭知礼黑沉的眼神一压,负责人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负责人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挎着一张老脸让财务部门给eureka结算了这笔货的尾款,谭知礼大获全胜,正要抽身离开时,他看到了手机的消息框上有很多个管家拨过来的未接电话,一般情况下管家会给他连续不断拨那么多的电话,那就说明管家是真的有火急火燎的事情要找他。他沉默了片刻,将电话重新拨了过去,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管家就将电话给接通了,隔着手机,他也能感觉到管家的声音都掺杂着焦灼与愧疚,“少爷,您总算是接电话了。医院那边说,柏先生跑了。我让他们去调查医院的监控,但医院那边说监控里什么都看不到,柏先生应该是避开了监控盲点跑了……”谭知礼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手腕上散发着佛香的菩提珠。这串菩提珠是他当初去寺庙的时候,寺里的主持送给他的。起初他并不愿意要主持送他的菩提珠,可住持却说他身上有杀障,必须要戴着菩提珠,这菩提珠能够压制他身上的杀障,看在住持一脸诚恳的份上,他收下了这串菩提珠。平常他并不会经常佩戴菩提珠,只偶尔会将菩提珠从首饰盒中拿出来。管家看他没有说话,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少爷?”谭知礼的眼神阴鸷,像是数九寒冬里的冒着寒意的冰锥子,他沉声道:“我知道了。”说完以后,他将通话给挂断了。会议室内的气息很低,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去看谭知礼。谭知礼的眼底出现了腾腾杀气,他像是一个手握钢刀的刽子手,似乎下一刻就很有可能将刀剑落到他们的身上。他缓步走出了会议室。南城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雨水劈开了云层像是珠串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迸溅到了谭知礼的裤腿上,将他的裤腿以及手工皮鞋全都浸湿了,但他却毫不在乎,任由雨水溅到他的身上。柏舟是在凌晨左右喝趴下了,手中的高脚杯“噗通”一声坠落在了餐桌上,又在餐桌上滚了几圈,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格外刺耳的声音,可柏舟却仿佛听不到这种声音,继续趴在餐桌上睡着。白淮书的酒量还算不错,可他喝的酒比柏舟喝的还要多,在柏舟趴下后,他也倒下了,哐当一声将脑门敲在了桌上,闭上眼睛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时,柏舟才缓缓醒过来。刺眼的光从玻璃窗里透了进来,柏舟睁眼时还没能够适应光亮,他先是用手挡住了眼睛,等到眼睛能够适应这种光亮时,他才手移开。看到了满地狼藉的餐桌,昨晚那些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海中。他跟白淮书喝了一宿的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喝趴下的。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想要起来将餐厅上的东西给收拾干净,却发现宿醉过后的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大脑皮层,疼的他又倒抽凉气。大抵是他发出来的动静吵到了白淮书,趴在餐桌另外一边的白淮书也逐渐醒了过来。白淮书捂着肿胀的大脑,先是疑惑地眨了眨了绸黑的睫毛,又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柏舟,他的喉咙里扯出了一点声音,“嘶,你醒了?”柏舟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够站起来,他站立时摇摇欲坠,“淮书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掉……”“不用。”白淮书晃了下脑袋,“过会儿我让家政阿姨过来清理就行了。”“好。”柏舟应下来,他知道白淮书是想要让他多休息。就在这时候,公寓门口传来了一阵不缓不急的门铃声,柏舟有些茫然,但身体还是很迅速地走到了门口,将公寓的防盗门给打开了。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看到了谭知礼那张熟悉的面孔,他停在门把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谭知礼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的浑身血肉撕碎一般。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动了几下,他张了张嘴,声音却有些发不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昨晚上他都已经避开了监控盲点逃跑,为什么谭知礼还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他?谭知礼说出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窟,“我送给你的手机上面有实时定位,只要你将手机带在身上,我就能第一时间共享你的位置。”柏舟睁大了眼睛,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逃跑,谭知礼都能精准找到他了,原来是因为手机上的定位功能。他僵持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眼眶通红,“无耻!”到了这时候,谭知礼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反而是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你好。”柏舟要被谭知礼这句话给气疯了,他转过身,走进客厅,找到了谭知礼送给他的手机,他抬起了手机,将手机狠狠掷到了谭知礼身上,手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屏幕应声碎裂,裂地不成样子,而谭知礼的神情却相当冷漠,仿佛摔掉的并不是他送给柏舟的手机。柏舟盯着谭知礼那张愈发阴沉的脸,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唇齿间漫溢着浓重的血腥味,“为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你可怜的掌控欲吧!”谭知礼默不作声地背对着日光站在了公寓的门口,在面对柏舟的控诉时,他也没有反驳,等柏舟骂够了,他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闹够了吗?该回去了。”“回哪里?”柏舟冷嗤,“你是想要将我带回医院,欺骗我长了肾囊肿,再逼着我去做腺体移植手术吗?”谭知礼静默一瞬,“我不会再骗你了。”柏舟没有出声,谭知礼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回家,不做手术了。”“那也叫家吗?”柏舟觉得谭知礼的让步可笑之至,“浅水湾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而我就好像是牢笼里的金丝雀。我不想回去,也不想任由你摆布了。”柏舟说完这句话,握住了门把手,准备要将公寓门给关上。就在这时,谭知礼伸出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像铁钳般攥紧了柏舟细瘦的手腕,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甚至还有些喑哑,“听话。”手腕被攥紧了,柏舟挣扎着想要将手给抽出来,但始终都无法将手腕从谭知礼的手中给抽出来。白淮书朝着公寓门口走过来,他滚烫焦灼的视线落在了柏舟被抓红的手腕上,“他说不回去,你没有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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