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有许多个声音在叫嚣着,折磨得沈止头痛不已:姜珩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盯着这条嫡系血脉蠢蠢欲动的人会怎么做?
姜珩会怎么样?
他像是落进了湍急的河流中,静思不得,只能被卷得凌乱眩晕。
卫适之像是猜到沈止会来一样,吊儿郎当地靠在北镇抚司的门前,看到沈止,也没问什么,点点头道:&ldo;跟我来。&rdo;
沈止稍稍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绪,勉强冲他笑了笑。
卫适之皱眉:&ldo;得了,平日里假笑就够难看了,现在笑得更难看了‐‐我说你,就是真的喜欢含宁公主,也该断了念头了。君无戏言,从未有人敢违逆陛下。&rdo;
沈止抿抿唇,没说话。
卫适之本来脾气就不太好,每次劝沈止这颗&ldo;眼中钉&rdo;时都抱着一种诡异复杂的心情,见他不说话,干脆也闭了嘴。
等给了沈止钥匙见他走进诏狱,卫适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怎么每次都要帮沈止一把?
在他纠结的时候,沈止已经快步走到了关押姜珩的牢房前。钥匙还没插进铁锁里,就听到熟悉的清冷嗓音:&ldo;别开。&rdo;
沈止的手一顿,抬头看过去,姜珩慢慢走到他身边,隔着铁栏看他。
沈止沉默了一下,涩声道:&ldo;听说圣上要让你去和亲?&rdo;
真是风水流轮转,原先是姜珩&ldo;听说&rdo;他许多事,现在倒该他听说了。
姜珩&ldo;嗯&rdo;了声,手伸出去想握住沈止的手,却被沈止默不作声地躲开。他也不生气,耐心地重新伸过去握住他的手,脸色沉冷:&ldo;放心,我不会暴露身份。&rdo;
沈止咬了咬牙:&ldo;你真的同意去和亲?&rdo;
&ldo;静鹤。&rdo;姜珩平静地道,&ldo;你知道的,没有我选择的余地。&rdo;
沈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姜珩握着他的手凉凉的,劲道越来越大,过了会儿才松开一些。他将头抵在铁栏上,道:&ldo;抱歉,我怕你一进来,我就离不开了。&rdo;
沈止安静地看了他片刻,也靠上铁栏,只是隔着这层牢笼,两人谁也碰不到谁,只能互相握紧了手。
诏狱里确实很冷,沈止轻轻打了个寒战,温柔润黑的眸中忽然掠过一丝冷意:&ldo;姜珩,若是……&rdo;
姜珩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的动作很温柔地抚了抚沈止柔软服帖的乌发:&ldo;现在还不行。&rdo;
沈止咬咬牙,将那个忽然生出的胆大妄为的念头踢出脑海,呼吸有些困难。
他心里沉甸甸的,又觉茫然无措:开什么玩笑,姜珩居然要去和亲?
可惜这不是玩笑,否则沈止真的有些想笑。
&ldo;……姜珩。&rdo;沈止的声音哑哑的,&ldo;糙原那么远,你真去了,我是弃文从军去把你夺回来,还是等你回来?&rdo;
姜珩唇角有了笑意:&ldo;你想怎么做?&rdo;
沈止默然片刻,抬起脸时又是那张温软好欺负的和善笑脸:&ldo;我想把你留下来。&rdo;
姜珩很想抱住他,可是一旦将沈止带入怀中,他就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狠心离开。
他只能捧着沈止的脸,贪恋地盯着他看,良久才低声道:&ldo;沈静鹤,我等了你那么久,也该你等我一次了。&rdo;
沈止心里难受,抿抿唇,慢慢点了点头。
除非皇帝的宝座上换个人,否则&ldo;含宁公主&rdo;去和亲,已经不可更改。
姜珩强迫自己放开沈止的手,退后几步,看不够似的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才转过身:&ldo;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宫中就来人了。&rdo;
沈止呼出一口气:&ldo;……姜珩,你过来一下。&rdo;
姜珩犹豫着转过身,回到铁栏边,就见到沈止捋开袖子,将手腕上那根红绳解了下来。
他的脸色一变,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止打断:&ldo;你让我等你,好。&rdo;
沈止垂着眼,将红绳递还给他,轻声道:&ldo;这根红绳,我等你回来重新给我系上。&rdo;
忽然就下起了一场纤纤小雨,不似夏日的狂风暴雨,却带着秋日如附骨之疽的寒凉,阴惨惨的。
卫适之还等在外面,见沈止出来了,接过钥匙时,顺便就递过去一把伞,咳嗽一声:&ldo;你也别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糙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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