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忠似乎无形中松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却听青年冷笑一声:“看来,圣上是真不见我了啊。”语调冰冷,显然是动了怒。常德忠一惊,连忙劝道:“谢大人莫要生气,圣上他绝不是……”“既然圣上不需要我,那我便告辞了。”谢让冷声道,“麻烦常公公转告圣上,这宫中我待着闷,打算出宫住几天,请他别再派人拦着我。我进宫是来教他读书的,不是来被他软禁的。”“谢大人何出此言啊!”常德忠顿时慌乱起来,“圣上绝没有这个意思,圣上对谢大人一片真心……谢大人!”谢让没再理会,转头径直朝外走去。常德忠往外追了两步,又想起什么,犹豫地顿住脚步。乾清宫外,停着谢让来时坐的御辇。盛安候在御辇旁,见谢让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连忙迎上前来。“大、大人,圣上那边……”他话没说完,谢让打断道:“我出宫住几天,你把我送到宫门前,就不必再跟着了,自己回昭仁殿吧。”盛安一愣,双眼瞬间红了:“大人要丢下奴才吗?奴才只是听从圣上的吩咐,定期向圣上回报大人的近况,除此之外,奴才什么都没说……奴才对大人绝无二心,大人……”少年急得眼泪直往下掉,谢让冷冷睨他一眼,后者浑身一颤,强行咽下了未说完的话。谢让兀自上了御辇。御辇四周的幕帘放下,盛安低头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吩咐抬轿的小太监出发。谢让靠在椅背上,微微敛下眼。盛安对他并无异心,他是知道的。至于偷偷向宇文越传消息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当今圣上要过问,难道还要强求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欺君么?只能怪宇文越那小混蛋控制欲太强。不过正因如此,这次出宫,是万万不能带上他的。御辇缓缓朝宫门行去,谢让穿过幕帘缝隙往外看去,两侧鲜红的宫墙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他低下头,怀中的大氅尽职地替他暖着手,原本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温。方才在乾清宫发那一通火,自然只是在做戏。宇文越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与其想办法瞒着他出宫,倒不如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离开。也只有这样,才能尽量避免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而且……上回与宇文越见面,他们是不欢而散。好歹师生一场,以那样的方式作为道别,也不太好看了。原本以为,能再见上一面的。可惜。谢让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御辇将谢让送到宫门前,又换上了马车。马车悠悠驶过长街,停在了丞相府前。比起半年前,丞相府也冷清了许多。这半年来,府上的家仆被谢让遣散了大半,而多数家产财宝,也被他以各种方式上缴国库,几乎没留下什么。原本气派的府邸,如今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谢让径直回了内院,府上管家上来给他奉茶。茶水入口,苦得谢让微微皱眉。管家连忙解释:“老爷许久未归,府上便没去采购新茶,这还是去年剩的陈茶……小的这就叫人去买些。”“不用。”谢让放下茶盏,又问,“府上眼下还剩多少人?”“全府上下,算上小的,还有十三人。”管家道,“都是些洒扫护院的家仆,伺候人没那么仔细,若老爷要回来常住,恐怕还得寻些下人进府。”“没这必要。”谢让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管家还想再问,谢让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管家推门离开,片刻后,门扉微动,一道身影闪进了屋内。“公子。”飞鸢单膝跪地,怀中还抱着个略长的锦盒。谢让问:“没被人瞧见吧?”“没有,公子放心。”谢让点点头,又问:“都在这里了?”“是。”飞鸢起身,将那锦盒放到谢让手边的桌上,将锦盒打开。那里面,装满了一幅幅画像。是这一个月以来,冯太医与段景尧合作,从民间寻来的坤君画像。谢让拿起画像,一幅一幅看过去,越看越觉得奇怪。谢让失笑:“他是照着我的样子找的吗?”这画像中大多都是男子,有些眉宇相似,有些气质相似,就连画中的穿着打扮,也与他平日相差无几。飞鸢犹豫片刻,如实道:“冯太医说……是以陛下的喜好所挑。”谢让:“……”谢让把那画像放回盒中,叹气:“就这样吧,我写封奏折,三日后朝会,派个人把东西送到朝堂上去。”若让其他大臣送过去,免不了又会像上回那样,引来宇文越的迁怒。明知肯定会惹那家伙生气,还是让他自己担下来为好。飞鸢:“属下明白。”屋内重新安静下来,谢让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他瞥了眼还站在身旁的人:“还不走?”飞鸢犹豫地开口:“公子……真的要这样做吗?”谢让却是笑了:“你怎么也说这话?”“你们一个个的,以前不都觉得我与宇文越势不两立,都在互相防备。现在,好不容易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有什么不好?”飞鸢低下头,并不答话。“飞鸢,你也是乾君。”谢让道,“你应该知道,我继续留在这里,对他没有好处。”飞鸢:“可……”“好了,不必多说。”谢让打断他,“事情都安排好了,按计划行事就好。”飞鸢低低应了声:“是。”他重新抱起那锦盒,转身正欲离开,谢让忽然又叫了他一声。飞鸢顿住脚步。谢让低头看向自己还抱在怀中的那件大氅,轻声问:“这上面,有他的味道吗?”飞鸢:“有。”谢让:“是什么样的味道?”这个问题,谢让曾经问过宇文越。可对方没有告诉他,只说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谢让肯定不会喜欢。“是草木香。”飞鸢猜到谢让想问什么,斟酌字句,认真道,“乾君信香会随心境而变,柔和时清苦,如雨后的青草与松木,浓郁时略带苦涩,就像……某种草药。”谢让笑了笑,恍然:“难怪一直瞒着不肯告诉我,是怕我讨厌草药味啊。”他好像的确说过,因为从小到大药喝得太多,不怎么想闻到这个味道。现在想来,恐怕无意间伤到小皇帝的自尊心了。房门开了又合,屋内只剩下谢让一人。他起身走进内室,将怀中的衣袍在衣物架上挂好,再用手细细抹平每一丝褶皱。当今圣上的衣物,每次穿过都有专人清洗熏衣。干净的外袍上,只能闻见淡淡的皂角香,以及宫中惯用的檀香。除此之外,什么也闻不到。三日后,是例行朝会的日子。宇文越惯例早起,常德忠挥退殿内侍奉的小太监,亲自给他更换朝会要穿的冕服。宇文越举着手臂任人摆弄,随口问道:“太傅还没回宫?”“没呢。”常德忠道,“天天在府上待着,连门都没出,像是还没消气。”“还没消气……”宇文越眸光微沉,“一会儿下了朝,朕出趟宫。”“陛下,不可啊!”常德忠忙道,“您的身体才刚刚稳定,冯太医说过了,您现在不可……”“冯太医……他除了限制这限制那,还有别的办法吗?”宇文越呵斥一句,沉默片刻,话音又弱下来,“朕……就去看他一眼,不会被他发现,这样总行了吧?”常德忠轻轻叹气:“奴才一会儿便去安排。”宇文越的神情这才缓和几分,又道:“还有江南那边,让人抓紧些,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找到……”常德忠应道:“是。”想到下了朝就能出宫见谢让,宇文越去紫宸殿的脚步都比以往轻快了不少。可谁知道,今日朝会上奏的官员,却比以往多了好几倍。什么贡试流程,稻田收成,水利进度,这些分明可以直接送往内阁,让殿阁大学士定夺的事,不知为何,全放到了今日的朝会上。就连哪家官员公子当街纵马这种小事,都专程上奏一番,要让宇文越做主。以往只需要小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朝会,硬生生拖到了快中午。宇文越的耐心早就耗光了,但仍然强忍着,一桩一桩将事情料理完,沉声问:“众卿可还有事要奏?”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算没人说话了。宇文越:“既然无事,那就退朝……”他话未说完,一道身影忽然从殿外跑来:“陛下,丞相府派人送来了此物,说是太傅大人给您的。”东西被小太监呈到面前,锦盒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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