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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第1页）

皇帝却是心知肚明，手掌在膝盖上磋磨半晌才无奈道，

&ldo;宣吧&rdo;

殿门洞开，一青袍男子逆光踏入，他脚步沉稳缓慢地来到殿中，那张清润的脸将过往的意气与潇洒收得干干净净，只剩寡淡无澜，他双手加眉俯拜在地，

&ldo;臣戚无忌生在边关，长在边关，自小与狼为伍，与敌谋皮，亲眼见蒙兀铁骑踏破贺兰山阙，践踏我大晋生民百姓，亲眼看到王军所至，挥斥方遒，将那鞑靼子赶到塞外去，臣饮王土之水，吃百姓之粮，少时立志以身为刃，护万里边疆，至而今十几载，初心未改&rdo;

&ldo;闻戎狄逼关，臣日夜不能眠，思朝中多事之秋，缺敢战之将，特来请战，还请陛下莫要将淳安公主远嫁他乡，臣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让乌日达踏入边墙半步!&rdo;

戚侯静静看着儿子，自儿子腿好那一日起，他就知道儿子迟早会重返战场，无论是身为父亲，还是身为曾经的边关主帅，他都引以为豪，当即拱手道，

&ldo;陛下，臣左都督戚文若举荐戚无忌任榆林总兵，抵御外辱。&rdo;

殿内先是一静，旋即沸腾了，

&ldo;戚侯，你这是让你儿子送死啊!&rdo;

&ldo;戚无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并未统过兵，有什么本事克敌?&rdo;诸多大臣跳起来反对，&ldo;要去，也是燕世子去。&rdo;

这时燕翎越众而出道，

&ldo;陛下，诸位大人，无忌这些年虽有腿伤在身，可若论熟悉蒙兀，他犹在我之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虽未任主帅，可每一战都少不了他的功勋，每一策皆是他参谋议定，说他是决胜千里的军师也不为过&rdo;

说到这里，燕翎长揖而下，&ldo;陛下，臣与无忌之意同，臣无论是身居庙堂，抑或领兵作战，心中一直有个念头，我大晋永不和亲，永不纳贡，永不称臣!&rdo;

燕翎嗓音平静，却是掷地有声。

寥寥数语激得百官心潮澎湃，毕竟是被上国气度荣养出来的大臣，骨子里是极其骄傲的，那些倡议和亲的臣子一时无言，余下诸人则越发振奋，

&ldo;对，陛下，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请陛下决断，出兵蒙兀，一决死战。&rdo;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皇帝心中百感交集，只挥了挥手，&ldo;戚无忌留下，其余人跪安。&rdo;

众臣还要说什么，却见戚侯带头迈了出去，大家只得陆陆续续退出。

少顷，大殿寂静无声，只余皇帝与戚无忌二人，戚无忌已站起身，磊落的青袍男子如一颗松柏，立在殿中一动不动。

他眉目低垂，神色冰冷，并不往皇帝的方向看一眼，皇帝却从龙椅上下来，吴奎欲上前来搀扶，却被皇帝推开，皇帝缓慢地挪着步伐，一步一步下来台阶，在离着戚无忌最近的台阶坐了下来，前有丧子之痛，后有戎敌犯边，两难的困境终究是在这位年近半百的帝王身上刻下了风霜，

&ldo;无忌，你以为我不爱她吗?我是一位父亲，更是一个皇帝，我肩负千千万万百姓之生死，我的女儿是女儿，百姓的儿子也是儿子，一位合格的帝王，不是逞一时之意气，而是要权衡利弊，眼下并非我大晋出战的最好时机，仓惶迎战，胜算不大，国库空虚，后继乏力，我不能白白让将士们去送死，我已谋划，以淳安暂时稳住乌日达，结乌日达之好，以其攻打鞑靼，为我大晋争取时间，&rdo;

&ldo;待双方疲弊之时，我军再纠集战力一举将其赶去漠北深处，此计最为稳妥。&rdo;

戚无忌一道眼风扫过去，冷笑道，&ldo;然后呢?届时淳安怎么办?她或许已有了孩子，她或许尸骨无存，您身为父亲，想过她的安危吗?&rdo;

皇帝眼底的痛快要漫出来，他却强忍着，&ldo;无忌秋猎前，朕刚批复让户部拨出二十万两白银赈灾淮南，国库并不丰盈，军屯效果已有，却还不明显，军备如何，你比我清楚，你没有在朕的位置，你不能明白朕的难处&rdo;

&ldo;我不能明白，我也不想明白&rdo;戚无忌面无表情道，&ldo;您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让我领兵出战，我不会将淳安往血窟里送。&rdo;

面对铜墙铁壁般的戚无忌，皇帝无奈地一声笑，他何尝不希望赢，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赢，那是他宠在手心的女儿，他怎么舍得拱手于人但为了江山社稷，别说是一个淳安，更大的牺牲他都必须去做，因为他是帝王，他没有选择。

&ldo;你真心告诉我，你有把握吗?&rdo;

戚无忌闻声，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盘腿往他跟前一坐，分析道，

&ldo;乌日达根本没做好作战的准备，他刚与鞑靼大汗进行一场鏖战，双方死伤不少，若他真的敢战，就会先攻城，拿下一关，再来谈判，那时他得尝所愿的几率更大，现在打都没打，先送国书，是料定咱们不敢战，趁虚威胁罢了。咱们若怕了他，则正中其下怀。&rdo;

皇帝苦笑，&ldo;朕何尝没考虑过这种可能，只是乌日达既然喊战他便不会怯战，你去了，双方必定起冲突，你奈何得了他吗?&rdo;

戚无忌深深眯起眼，寒芒闪烁，&ldo;自上回乌日达来使，他招惹了淳安，臣便怀恨在心，这半年多来，臣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他军中虚实，臣已有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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