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青衫早已变成暗红,脸色惨白如纸,却像是全然不在意。贺灵看见有点紧张的模样,心中一阵烦闷。他刚才只是想说点什么引着他离开,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只好胡乱说道:&ldo;荆师弟说他……爱、爱上你了。&rdo;
君衍之眼圈一红,怔怔而望。
贺灵心中叹气,这君衍之从来都清冷疏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何时变成现在这副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模样了?前几日那股翻云覆雨、把他关在结界不放出去的阴狠呢?
&ldo;事已至此,你别辜负了荆师弟救你的苦心。你找个地方好好养伤,从此销声匿迹吧!&rdo;
君衍之却像棵树一般伫立着,仍旧不肯离开。
&ldo;……&rdo;贺灵紧紧蹙眉。
&ldo;还有吗?&rdo;
&ldo;……他临走时不是要你照顾好那只大龟么?&rdo;贺灵蹙眉道,&ldo;那大龟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你好好找找,别让它死了。&rdo;
&ldo;……没再说别的吗?&rdo;
&ldo;没了。&rdo;贺灵扭头飞在空中,忍不住又有些生气,&ldo;荆师弟为你送了性命,你好自为之吧。&rdo;
越飞越远,贺灵转头一望,松树下那一身暗红的长衫久久伫立,若隐若现。
荆师弟……是真的死了吧?
君衍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松树下坐了多久,模糊中只记得天色暗下去,夜晚的北风呼呼吹着,冷得发抖。他低着头,想着记忆中文荆的身体有多温暖、多清新,像个冬天里的小暖炉。想得正入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天色逐渐变亮。
不多久,又暗下去,周而复始。
身体似乎受了重伤,似乎在渐渐削弱,他却不在意地坐在松树下。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他感到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拱自己的腿。
君衍之低下头,只见一只黑黝黝的、脸盆大的龟趴在他的脚下,契而不舍地咬他的裤腿。他弯腰将这龟抱起来,一动不动地望了许久,轻声道:&ldo;他走了,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rdo;
大龟张开大嘴,露出一截浸得微湿的纸。
君衍之从它口中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张开。
笔迹潦糙难辨,字里行间的熟悉感却让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ldo;君师兄,刮伤你心,抱憾终生。之前去红枫教取回一本《雷霆剑法》,师兄可在我房间床fèng夹层里找寻。万望珍重。&rdo;
君衍之怔怔望着这张纸,忽地一下飞了起来。
&iddot;
贺灵无声无息回到慧石峰时,已是深夜。天上星光黯淡,无月无光,北风呼啸,却阻止不了所有弟子在门前集结等候。
柳阡陌第一个发难:&ldo;贺灵,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do;
莫少言道:&ldo;君师兄的事你知道?是你告发给席宗主的?荆师弟可是死了啊!&rdo;
&ldo;荆师弟是怎么回事?&rdo;
&ldo;进入那诛仙塔还有没有的救?&rdo;
&ldo;文荆的事暂且放在一边不说,&rdo;段轩缓缓打断众弟子的话,&ldo;我只想知道君衍之是不是让你和我陷入疯狂,险些害了阡陌、少言的人。&rdo;
贺灵一言不发。
&ldo;是,还是不是?&rdo;段轩的声音低沉阴冷,紧紧逼问。
&ldo;……&rdo;贺灵淡淡地望他一眼。
慧石峰里要说有一个人比段轩还犟、还要吃软不吃硬的,那便是贺灵。别人看到段轩发难,都会退避三舍、避其锋芒,他反而似乎不在意地轻哼一声,不软不硬的,算是跟他杠上了。
两人都喜欢以武力来决定胜负,照这样子下去势必要干上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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