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接近了西殿的后殿，木苏放轻了脚步，寻着几间落锁紧闭的偏房，而穿过几折游廊，便能直抵西殿主人的卧房后窗下。

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对宫禁的忌惮，木苏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微弱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ldo;……娘娘，您别这样……您一掉眼泪，我这心口就像被剜了一刀一样……&rdo;带着哭腔的女声，怯懦的，又温柔极了，在轻声哄着。

木苏极力贴着窗棂，才能听得到。

是刚刚在宫门口外，扶着贵妃娘娘的宫婢。

并没有人回应她，贵妃娘娘只无声掉着眼泪，直愣愣看着摆在偏角的神龛。

&ldo;您哭出来吧，不要忍着，哭出来就好过了……&rdo;流苏却被这样的安如眉吓坏了，哀求一般，怕她憋坏了身子。

她的娘娘，自小就是个心性要强有主见的，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只一个人，撑着这偌大的雨霖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护着她和漓儿的周全。

想到这里，流苏也不禁哀声悲泣：&ldo;是流苏对不起您……您打流苏吧，骂流苏吧！

如果不是我当年被骗了把漓儿生下来，您也不必为保全我们母子，和小公主生生分离了……呜……&rdo;她欠安如眉的，这一世，下一世，只怕生生世世，当牛做马衔草结环，也还不完。

窗外的木苏，好似因这短短几句话里的信息，完全惊愣得傻掉了。

她僵硬地蹲在窗下，紧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剧烈疯狂鼓噪跳动着，几乎要冲破滚热的胸膛。

良久，才听到里面，淡淡的，却又充满绝望的话：&ldo;流苏，你信吗？这都是命。

&rdo;

安如眉看着神龛前飘散开的袅袅香火，流着眼泪，唇角却扯出一个破灭而绝望的惨笑。

&ldo;我安如眉，诚心供奉神灵十六年，原来，还没有消了我的罪孽。

呵，呵呵。

&rdo;她笑，惨然渗人。

&ldo;流苏，你说我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罚我？&rdo;

流苏慌乱地抱紧了安如眉颤抖的身子，哭道：&ldo;娘娘没错，错的是流苏，是流苏错了……求求老天，开开眼，要罚，就罚流苏吧，流苏愿意替娘娘受罚，就算这条命被老天爷收去，也是甘心的……&rdo;

她泪眼婆娑望着神龛里供奉着的仙君神像，哭着哀求。

安如眉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凌厉，眼中带着浓烈的恨意，猛地起身，朝偏角的神龛冲过去，一袖将香案上供奉的瓜果香火，连带着无悲无喜的仙君神像，全部扫翻在地上。

&ldo;什么神仙！

&rdo;她怒极了，&ldo;若是真的有神仙，老天真的开眼，怎么会让我的孩子是石女！

老天是瞎了眼！

要惩罚，来惩罚我啊！

&rdo;她崩溃地倒在地上，终于呜咽哭出来，&ldo;为什么……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孩子……&rdo;

流苏惊惧地看着地上狼狈的一切，忙去抱住安如眉，磕头如捣蒜般，冲着躺在冰冷地板上的铜像叠声告罪：&ldo;仙君见谅，不干娘娘的事，一切都是我种下的恶因，恶果应由我来尝……&rdo;

视线模糊，木苏抬起手来，指尖触摸到眼眶的冰凉。

脸上的伤口，被咸涩的泪水浸润，发起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总半夜更新的渣作者orz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安娘娘献上一滴同情的眼泪

然后我们来愉快地吃掉小皇子吧hhhh

☆、第15章

常宁宫勤政殿里，皇帝脸上挂着慈爱柔和的笑容，眼中不掩激赏，看着自己的第九个儿子。

&ldo;此番漓儿抚赈北地，为朕排忧解难，朕，甚是欣慰。

&rdo;他撩袍从御案后走出，亲手扶起漓央，&ldo;路途遥远，一定辛苦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