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颐许久没有这般心乱过,若是他姐姐听了,怕是会笑他痴。
他是修士,而那位歌声与他的琴全然契合的姑娘,只是一个凡人。而凡人与修士之间的距离有多远,自不必赘言。
何况,她应是明年会嫁人了吧,嫁给一个年华相仿的凡人,平静安宁地渡过一生。
想到这一节,南颐指下罕见地错了一个音,以致《归乡》之曲未能结成琴界,正欲重来时,南颐听见礁石边的海里,忽然传出一声水花响动。
&ldo;……&rdo;
南颐能感觉到,礁石边有一个女子,正浮出水面,扒在礁石边静静地看着他。
&ldo;你……&rdo;南颐想张口问些什么,却听见那女子从海水中浮起,走上礁岩,一路行走间,好似身上水滴不断流下。
她好似常年没有同人交流过,说出的话语带着一种断断续续的感觉。
&ldo;你,为什么不弹了?&rdo;
南颐哑了声,只感到一只湿漉漉的小手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他,似乎很喜欢他的琴,看他没有拒绝,又大着胆子靠近了些。
南颐几乎能感到她垂落的长发轻轻扫过他的手背,他一下子握紧了五指。
&ldo;你可是姣娘姑娘?&rdo;
鲛娘?他知道?
她瑟缩了一下,迅速收回想要碰触的手,竟似要马上回到海中。
南颐察觉她要离开,一时慌乱,回神间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ldo;姑娘留步,我……&rdo;这是于礼不合的,南颐想要强迫自己先放手,却又唯恐她离开,道,&ldo;若你是姣娘姑娘,令堂担心你出海未曾归家,我便来寻你。&rdo;
‐‐原来是这个姣娘。
海中浮出的鲛人已经盯着这琴师许久了,琴师在海崖上弹琴,她就在海底聆听,听得入迷,一脸多日流连在附近。
……他是个盲琴师呢。
鲛女看着他的双眼,这是一双极清朗温润的眼睛,可惜并无焦点,显然他没能看出她如今的模样。
长发、鳞尾、妖族的竖瞳。
鲛女离水太久,又让南颐捉住了手腕,蓝色的闪着孔雀碎光的鱼尾无声无息化作两条人族的双腿,她一时站不起来,身子有些软倒。
南颐只当她绊倒了,伸手一接,只觉得怀里扑进来一个柔软光滑的身子,一时间时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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