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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她接过文件说：&ldo;真的，没事。&rdo;说出口才发现声音在抖。

郑贺一皱眉：&ldo;还说没事，手都在抖。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rdo;

她扔下文件，抓过桌上的手提包，低头说：&ldo;对不起，我出去一下。&rdo;然后飞速越过郑贺身边夺门而出。

疾步奔到楼下，才发现忘记带伞。都说秋雨缠绵，此刻外面却大雨倾盆，街上豪雨如注，路边的梧桐树随风狂摆。她在大雨里穿行，越过对面过来的行人，抢在红灯前飞奔过十字路口，一口气冲进地铁站。正好东去的列车呼啸进站，她顺着人流挤上地铁，又顺着人流挤出地铁。外面依旧大雨滂沱，路上行人已经稀少，只有汽车如漂在水面的甲虫，缓慢浮动。有一辆车在她身边鸣笛而过，溅起十丈水花。

直到一路冲到大厦里阿远办公室的那一层，她才停下来。

路过的人朝她好奇地侧目。一路在雨里狂奔而来，她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她才意识过来，她到底来干什么？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话，也许是小汪认错了人，也许是阿远忽然有急事改了航班，和股东吃顿饭，再正常不过，她何至于立刻风中凌乱？如果要求证的话，打个电话即可，阿远会给她圆满的解释。

她躲进洗手间给阿远打电话，阿远的手机无人接听，又打到公司前台，接电话的是小陆。她尽量平复了语调问：&ldo;请问孟总在吗？&rdo;

小陆答：&ldo;孟总出去午餐还没回来。&rdo;

她问：&ldo;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rdo;

小陆说：&ldo;应该快了吧，他说回家取点东西就回来。&rdo;

&ldo;回家？&rdo;她狐疑，&ldo;回集末？那么远？&rdo;

小陆奇怪：&ldo;孟总住东城的汀兰苑，不远啊。&rdo;

的确，她从未问过阿远有没有别的住处，一个月中他有大半个月不住在集末的家里，何况那房子他是新买的，她从不知道他以前住在哪里。

&ldo;昨天呢？&rdo;雨水顺着额前的头发滴落下来，眼前忽然变得模糊，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遥远而陌生，&ldo;昨天他在哪儿？是本市还是外地？&rdo;

小陆终于觉察出不对，语气生硬起来：&ldo;请问你哪位？&rdo;

小陆自然猜不到她是哪位，她唯一一次跑来他公司，他不惜一声令下把大家清场赶回了家，整个公司大概只有魏群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是哪位？凭什么查她们老板的行踪？她竟答不出来。

&ldo;喂？&rdo;小陆的语气不耐。

她没来得及回答，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高挑身材，合身的黑色短裙，妆容一丝不苟，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很久以前电视里常演一个航空公司的广告，里面的主人公去别人家做客，在洗手间偷看主人柜子里放了什么，结果一不小心，稀里哗啦，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全部砸碎在地上，画外音说：&ldo;想不想立刻消失？&rdo;

从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躲在洗手间里查男友的行踪，衣衫不整浑身湿透，而情敌在这时候正好走进来，优雅地从高处俯视你，笑容了然又从容不迫。

叶欣怡女士的眼中飞掠过一丝惊讶，即刻微笑起来：&ldo;我们一定是有缘，连洗手间里都能遇到。&rdo;

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站在水池边，镜子里的脸挤出一点苍白的笑容。

叶女士不以为意，竟然和她拉起家常：&ldo;每次来h市我还常去那家咖啡店，总奇怪怎么没再看见你。后来怎么没把洗衣服的账单寄给我？&rdo;

如果她现在走，是不是象落荒而逃？为什么需要逃跑的是自己？她却不甘心。她听到自己固执的声音说：&ldo;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rdo;

叶女士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层：&ldo;第三次了吧？刚才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就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来找魏先生？&rdo;

&ldo;魏先生？&rdo;她本能地怔住。

&ldo;是啊。&rdo;她笑得随意，&ldo;上次在机场你和魏先生在一起。听说你们在交往？&rdo;

听说？听谁说的？她忽然觉得好笑，也对，一个男人如果被老婆撞见和不相干的女人一起出现在机场，该怎么解释？在机场她确实和魏群站在一起，他抢着替她拎包，忽然神态亲密地与她讲话，正好是叶女士望向他们的那一刻。那时候她觉得奇怪，怎么就没想到，这种事魏群和阿远向来有心电感应般配合默契。

叶女士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认，边对镜整理头发边继续说：&ldo;魏先生人不错，性格随和，办事也妥当，以后前途肯定也是不错的。昨天晚餐时候，怀远还同我讲，马上就要升他的职。&rdo;

&ldo;昨天晚餐？&rdo;她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镜子里的叶女士微微一笑：&ldo;是啊。昨晚魏先生还送我去机场，结果航班取消又不得不回来。机场到东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真是麻烦他了。&rdo;

原来如此，事实竟然是如此，阿远昨晚有事耽搁，是因为如此。她怎么就那么笨，从来没察觉过，连同她第一次偶遇叶女士也是，阿远出差的日子恰好是叶女士莅临本市的时间。

洗手间的白灼灯光亮如白昼，头顶的通风口嗡嗡作响。这一定是史上最冷的九月，她的脸在镜子里白得吓人，仿佛被冰雪凝固了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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