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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孔融接着说：&ldo;诗言志，既在有意也在无意。今日主簿自言&lso;移山填海&rso;，此乃精卫之志也。上古神农炎帝之女，为东海淹死，后化为一只鸟名精卫，终日衔西山之石填东海不已。精卫移山填海乃是意志坚强、不畏艰难之象征，也是怀深仇大恨而誓报仇雪恨之象征。不知主簿无意间露出精卫之志，有何深仇大恨而誓报誓雪？&rdo;

孔融此话问得锐利，目光也直射白芍。

白芍垂下目光不想回答。

曹操见此哄慰道：&ldo;好好，我与孔融小孔夫子今日饮酒作乐而已。&rdo;又对孔融说：&ldo;方才论诗，你居了下风，当罚酒三杯。由主簿来罚。&rdo;曹操一挥手，左右斟酒满杯。白芍缓了缓神情，举酒递孔融：&ldo;敬孔大人酒。&rdo;

孔融看着白芍纤嫩之手欲接不接，叹道：&ldo;美哉此手，如脂如玉！&rdo;而后接过酒，不饮却道：&ldo;昔日燕太子丹请荆轲刺秦王，饮酒于华阳之台，让其所宠幸美人出来敬酒，荆轲见其双手如玉曾赞叹道：&lso;美哉手也！&rso;席散，太子丹派内侍以玉盘送物于荆轲，荆轲开视之，乃美人之断手。太子丹明告荆轲，无所吝惜。荆轲叹曰：&lso;太子厚遇轲，乃至此乎？当以死报之！&rso;时至今日丞相若能将此美哉之手赠融，融也誓为死士，为丞相行刺天下任何枭雄！&rdo;说着举杯一饮而尽：&ldo;丞相看如何？&rdo;曹操笑说：&ldo;荆轲见美女之手动了色心，太子丹则断美女手送之以断其望而已。今日孔融孔夫子拿荆轲赞手说事，不过是喝酒动了色心而已。&rdo;

曹操戏谑而笑，转头见白芍不悦，乃说：&ldo;好好，孤与孔大人戏言耳。&rdo;孔融又连饮白芍敬过来的两杯酒，说：&ldo;融今实非戏言。卑职夫人新丧，倘若主簿不嫌弃，丞相又肯割爱，我当立择吉日明媒正娶主簿为夫人。&rdo;说着径自起身，整理衣冠，堂堂正正叩拜于曹操面前：&ldo;借酒胆包天，望丞相成全。&rdo;

此举实出曹操意料。

这时白芍起身，冷淡地说：&ldo;丞相还有事吗？若无事，我先告退了。&rdo;

曹操立刻对孔融说：&ldo;知进退吧，你已得罪了主簿。&rdo;孔融听出究竟，慨叹一声，起身对白芍道：&ldo;得罪，得罪，融又借酒戏言耳。&rdo;一边入座一边说：&ldo;我凭今日主簿之三敬酒，就可为丞相当死士去行刺四方了。&rdo;曹操一边安抚白芍重新坐下一边说：&ldo;此天下孤要行刺谁？袁绍？袁术？孙策？马腾？哪个值得我派刺客行刺？剪除诸雄，一平海内，我用不着这等手段。此乃小人之所为。&rdo;孔融说：&ldo;秦王不用，太子丹要用。丞相不用，丞相或早晚成秦王之势；但反丞相者必用也。刺客未必小人之举，但诚为弱者之举也。&rdo;曹操说：&ldo;言之有理，我当年行刺董卓，正是以弱击强。&rdo;孔融还接着自说自话：&ldo;曹府内早晚会潜伏刺客也。&rdo;

曹丕不由得打量了白芍一眼。

白芍注意到他打量，坦然佯装不知。

曹丕打量了白芍，自己又走开了神。

曹操问：&ldo;曹丕，今日你始终似心神不定，定有大事要言。&rdo;曹丕至此承认道：&ldo;不瞒父亲，确实有事。&rdo;曹操说：&ldo;讲。&rdo;曹丕为难：&ldo;暂不急。&rdo;曹操说：&ldo;是否觉得人多不便？&rdo;曹丕未否认。曹操挥退左右，又说：&ldo;讲吧。&ldo;曹丕仍不言。曹操说：&ldo;主簿早已参与曹府机密议事，你是否避讳孔融？&rdo;孔融欲起身：&ldo;你们议事，卑职先告退了。&rdo;曹操伸手制止，对曹丕说：&ldo;若讲公事，孔融乃谏议大夫，且为政正直，不必避讳；若讲家事，孔融是我挚友，也但言不妨。&rdo;

曹丕略想一下说：&ldo;先讲一件要事、公事。事关太尉杨彪。&rdo;

曹操注意了，孔融也注意了。曹丕说：&ldo;据杨彪的一个亲随叫杨小的举报，那日田猎路上，他亲见杨雕先后将两支箭递杨彪，杨彪插到自己箭壶中。看来杨彪那日也是准备借箭射人的。&rdo;曹操点了一下头，沉吟道：&ldo;不出所料。但杨雕至死也未交代此事。杨彪也肯定早已将那二箭销毁。&rdo;曹丕说：&ldo;杨小还举报，袁术密使昨日到杨彪府中，现还在他家。&rdo;曹操说：&ldo;此事才重要。&rdo;曹丕说：&ldo;是否可凭此举报突击搜查杨彪府宅，连密使同密信一并查获？&rdo;曹操说：&ldo;袁术两年前就私藏先王玉玺僭号称帝，大逆不道。杨彪原与袁术儿女亲家，现又秘密沟通，确是重大嫌疑。但突击搜查仍缺十足理由。即使查获袁术给杨彪密信，也只表明袁术的一厢情愿，并不能给杨彪定罪。&rdo;曹操略思忖道：&ldo;将杨彪府宅四面严控起来，但等信使出来，就将其逮捕。杨彪必有回信，到时连人带信一并查获。&rdo;曹丕立刻点头道：&ldo;遵命。&rdo;

曹操转头对孔融道：&ldo;此确非小事，还望酒仙慎勿泄漏。&rdo;

孔融此时早没了酒意，说道：&ldo;丞相做事合乎理法。卑职若与丞相意见不同，必在朝上分庭抗礼，这种通风报信、鸡鸣狗盗之事，融绝不会做。况丞相如此信任融，融必以信相报。&rdo;

曹操又问曹丕：&ldo;还有何事？&rdo;曹丕说：&ldo;此事更难讲。&rdo;曹操问：&ldo;公事，家事？&rdo;曹丕说：&ldo;既公事又家事。&rdo;曹操蹙了下眉：&ldo;照讲不妨。&rdo;曹丕说：&ldo;许都最大的那桩人命案，即费庄灭门案已全部侦破。&rdo;曹操&ldo;噢&rdo;了一声听着。曹丕说：&ldo;主谋与我曹家有关。&rdo;曹操仍只是&ldo;噢&rdo;了一声。曹丕讲：&ldo;是我舅舅。&rdo;曹操略怔了一下：&ldo;卞夫人之弟？&rdo;曹丕说：&ldo;是丁夫人之弟，丁铎。&rdo;曹操皱眉了。他站起来踱了几步，而后又坐下，对孔融说道：&ldo;我这位丁夫人尖酸泼辣，连我都常退避三舍。她就此一位亲弟，此事甚为难办。&rdo;他转头问曹丕：&ldo;你打算如何？&rdo;曹丕说：&ldo;当然还该依法办，只不过丕想请示父亲大人，是否略缓几日，与丁夫人……&rdo;曹操摇头了：&ldo;此事恰恰不可延缓，更不可事先沟通丁夫人，那就尤成难事了。证据若已确凿，立刻抓捕归案，火速审理，做成既成事实，那样丁夫人那里的难办反而少些。否则苦了你父亲了，明白乎？而况你出任许都太守，本是揭榜昭于天下的，秉公办案不可有丝毫含糊。&rdo;曹丕说：&ldo;遵父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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