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跟父亲，生活到14岁，他在这十年间，有过不少女人。

他有时候，带着女人回家，有时候在外面。

刚开始，我还会说上两句，让他不要背叛我的母亲。

后来，日子久了，我便知道，我的母亲的确是婊子，她不会再回来了。”

文宿手指轻轻婆娑杯壁，凄冷的视线，定格在窗外虚空之处。

&esp;&esp;她大概是漂泊久了，心也飘着。

&esp;&esp;“你14岁，就离开家了？”

&esp;&esp;文宿垂下眼，“对，我初二的时候，我偶然间接到母亲的电话，我询问她的地址，我难以忍受父亲的殴打，我决心投靠她。

我本以为母亲会拒绝，没想到，她欣然答应。

母亲偷偷给我寄了一个手机，又给我转了钱，让我去她所在的城市。”

&esp;&esp;“你去找她了？”

&esp;&esp;文宿点头，身子往后一靠，从包里拿出一包细烟，她咬了一根在嘴里。

&esp;&esp;我掏出那个画了玫瑰的打火机，起身替她点烟。

&esp;&esp;细烟点燃，烟味夹着花香。

&esp;&esp;她垂眼看着我手机的打火机，叹息似的笑了一声，“丁主任，这个打火机，还留着呢？”

&esp;&esp;“我挺喜欢的。”

我将打火机的盖子合上，熄灭火光，重新揣回贴身的口袋里。

&esp;&esp;温热的体温，将吹凉的金属材质再次捂暖。

&esp;&esp;文宿勾唇，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esp;&esp;“你妈妈对你好吗？”

&esp;&esp;她在白色的烟雾后面笑了一下，那笑里灌满了凄凉和嘲意。

&esp;&esp;“你以为的天堂，往往是更深的地狱。”

文宿身体前倾，在烟灰缸上掸了掸烟灰。

&esp;&esp;“她对你不好？”

我的心像被什么扯了一下，跟着疼痛起来。

&esp;&esp;衣服上的口红，怎么回事？

&esp;&esp;人生起落，不在个人，而在众生，这些本不堪为叹，可落在文宿身上，我就心生怜惜。

&esp;&esp;我心里后悔没有早点相见，又期盼她未来更好。

&esp;&esp;“哪有什么好坏，都为自己的利而已。”

文宿猛吸一口烟，吐出的烟，浓郁得像阴天的云，厚重不见轮廓。

&esp;&esp;她隔着浓雾，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说：“我的命运，从十四岁开始，也从十四岁结束。

我按照母亲的交代，我坐车到城里的火车站，换乘火车前往金市。

火车里充斥着作呕的脚臭味和汗臭味，我撑着两天没睡，才到金市。

一下车，我就看见了母亲。

她变得非常好看，皮草配长裙。

头发是大波浪，挽了一半在脑后，眼尾勾着上挑的眼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粉都跟着起褶子。”

&esp;&esp;“十一年前的金市已经非常发达，供人娱乐的会所开了一条又一条街，里面的女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岁，各有春秋，韵味各不相同。

一沓一沓的票子，从外面拿进来，堆在会所的前台。

一个一个的女人，站在会所的门口被标上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