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朝南天坐在马车上,马车左右颠簸,他就像失了魂的木偶跟着一起摇晃。
他们一家四口,女儿惨死了,妻子被恶毒的流言逼得走火入魔,儿子想求助于饕餮却被判监禁叁百年。其他人虽然没有说难听的话,但看他的眼神里只剩下防备,生怕这一家里最后的疯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会铸成大错。
那些人吞吞吐吐的,既害怕,又严厉,连山洞都不准他待,要尽快到别的城镇去。至于去哪儿,他们没有规划,能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行。
于是,朝南天沉默地装起行囊,坐在了这辆不知目的地的马车上。车轱辘嘎吱嘎吱地转,他倏地感觉自己的一生好像都在这马车上度过,由人引领着,身不由己地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
那么接下来,他又该做什么呢?
他掀开车帘,大街上人群熙攘。包子店热腾腾的蒸汽像一阵云雾飘过他的窗前。
“我来替我家公子买包子,要十个鲜肉馅儿的。”大娘宽厚的背影很快就从狭窄的视野中消失。
朝南天扶着车帘,似乎陷入某种思绪良久。
城门口新摆了一张卖货小摊。摊主吹嘘自己家和一位八重天修士交情匪浅,搞到了好多稀有物件。他的货物也确有过人之处,总是一大早就卖得精光,许多人排队也赶不上趟。
张京哲作为当地最名副其实的财主,消息也最灵通。第叁天便早早地蹲守在城门口,在寒风萧瑟中等待那人开摊。
摊主来时独独见他一人,摆出两叁样货物后,又都被他全款拿下,心里隐隐知道碰见了大财主,于是压低声音道:“这位公子,看您出手如此阔绰,配得上见我珍藏多年了珍宝了。”
张京哲大喜过望,赶紧叫他拿出来看看。摊主却道:“宝物珍重,并未带在身上,客人若是不嫌弃,请跟我回住处一观。”
男人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对方修为明显不如自己,并不怎么担心:“实话告诉你,我张京哲的名头在整个西境都很响亮。麒麟殿下希望你能拿出令他满意的东西来。”
摊主听到“麒麟”二字,立刻缩了缩脑袋,害怕道:“我听过的,不敢欺瞒殿下和您。”
于是,张京哲跟着他出了城。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地,摊主“嗖”地一下用遁地符消失了。张京哲正目瞪口呆,脖子上已横了一把冰凉的长刀。
“你和我女儿的死有关系。”朝南天平静地陈述道,像在宣判他的罪名,“你是麒麟最得力的心腹,帮他隐瞒过很多事情吧?”
张京哲看他并没有立刻动手,于是猜测还有回转的余地:“麒麟殿下是我的主子,我哪怕对他的命令有怨言,也不得不听。您女儿的事,我确实不太了解。若您想申冤,我一定彻查此事,给您一个交代。”
“你彻查什么呢?”朝南天怒极反笑,“查我女儿是怎么惨死的?查我家如何家破人亡?我只需要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就足够了。”
张京哲一番话不仅没有安抚到他的情绪,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您想报仇?”张京哲赶紧接住话头,“我一直听说朝宗主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想必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您若肯把刀拿开,我倒还能给您出些主意。要知道,麒麟殿下也不是毫无破绽的……”
他还没说完,朝南天又冷笑道:“出卖主子,麒麟的心腹就是你这种人?怪不得他为祸人间。”
张京哲见这朝南天是油盐不进,心里一发狠,捏碎了仅有的召唤麒麟的玉牌。这是他讨了麒麟开心,死皮赖脸好不容易求来的一张保命牌,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朝南天立刻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你在召唤谁?殷妙梦,还是……”
没等他话说完,一道白色的俊逸身影降落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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