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州不说话,陈坚心疼之下,没处发泄的怒火便朝他倾泻而去,&ldo;不是身手不错很能打吗,怎么搞的……&rdo;
他整个人暴躁得像游戏里红血的boss,杨州先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ldo;不是的。&rdo;
陈坚紧绷的肌肉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他凝视杨州片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不依不饶地追问:&ldo;那是为什么?&rdo;
杨州喉结一动,舌头仿佛僵住了,半天只发出一句含糊的&ldo;别问了。&rdo;
陈坚没逼他。杨州能亲口说出来当然好,但是逃避痛苦是人的本能,他不能苛求杨州。反正他已经拜托艾瑞克帮忙调查了,不差这一时三刻。
&ldo;你呢?&rdo;杨州抽回手,把话题又绕回他身上,&ldo;真的想让基地独立?&rdo;
&ldo;是啊。&rdo;陈坚的语气像在谈论晚餐,&ldo;不行?&rdo;
&ldo;你……&rdo;杨州停顿了很久,&ldo;别这么做。&rdo;
对于他的反对,陈坚毫不意外:&ldo;就知道你会这么说。&rdo;
一号基地根本不具备成为一个国家的条件,杨州不相信陈坚会看不到这么简单的事实。基地没有自己的领土,没有军队、甚至没有完善的经济基础,怎么可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杨州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ldo;你以为独立是说句口号就能实现的?就算宣告独立,你们能支撑多久?联合国会制裁你们,没有国家愿意与你们建立外交关系,基地将会四面楚歌!就算你手里有什么先进的基因武器,优势又能保持多久?外面的科学家那么多,很快就能找到克制你们的方法,到那个时候‐‐&rdo;
杨州觉得情绪有点收不住,别过头咳了两声。
陈坚用一种专注而温柔的目光望着他,嘴上却说:&ldo;你知道你为什么让人讨厌吗。&rdo;
&ldo;我知道。&rdo;杨州扯了扯嘴角,&ldo;因为我总是对的。&rdo;
&ldo;不是。&rdo;陈坚说:&ldo;因为你太理智了。&rdo;
&ldo;理智不对吗。&rdo;杨州拧着眉,象牙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变成近乎透明的冷白,他眉眼含霜,冷漠中依稀藏着深情,蓦地让陈坚联想起神话故事里长居雪山的神祗。他高高在上、心怀慈悲、干净圣洁,陈坚却总有冲动,想把他拖下红尘打滚。
杨州见陈坚望着自己不说话,一时也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便又说起一号基地独立的问题。
&ldo;即使现在居民支持你,但等基地真的独立了,他们一定会后悔。工业、服务业、制造业,目前你们没有哪一个可以作为支撑独立国家的经济命脉,根本敌不过联合国的经济制裁。到时候超市、商店空空如也,连基本生活都不能保障,支持你的人绝对会转向联合国。他们会恨你、背叛你。就算‐‐退一万步讲,你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陆续得到少部分国家的承认,经济也慢慢发展起来,但是一个现代国家必然是民主国家,那么你这种统治……必然有一天会被推翻。&rdo;
陈坚听他说了一大段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ldo;那又怎么样?&rdo;
&ldo;你这是在冒险!&rdo;杨州怒道:&ldo;而且带着基地两万多人一起!&rdo;
陈坚又掏出一支烟,用指尖碾碎了,拨弄着细细的烟丝,说:&ldo;法不责众,他们不会有事的。&rdo;
这一次的沉默漫长而难熬。
最终,杨州低声问:&ldo;那你呢?&rdo;
&ldo;你不是都分析得很清楚了吗?&rdo;陈坚洒脱一笑,有几分悲壮的意味在里头。
杨州耳边一阵蜂鸣,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陈坚,第一次这么仔细、郑重地打量他。他从来不知道,那个身体里栖息着一个英雄主义的灵魂。
&ldo;你说理智是对的。&rdo;陈坚把烟祸害光了,只好甩打火机玩。他把它抛向空中,然后稳稳接住,说‐‐&ldo;可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对的。比如梦想、自由、平等,比如爱情。&rdo;
自由。这让杨州的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
他徒劳地试着说服陈坚:&ldo;脱离联合国并不能换来自由,反而会让天生犯罪人处境更不利。你等一等,《隔离法案》终究会被废除的。&rdo;
陈坚发出一声嗤笑:&ldo;还要等多久?已经三十年了,我亲爱的杨州。&rdo;
杨州很久没被他这样嘲讽了。他尽力心平气和地劝:&ldo;现在玫瑰派正得势,再努力推动一把‐‐&rdo;
陈坚不耐烦地打断他:&ldo;这样的局面以前没出现过吗?但每次都&ldo;差一点&rdo;,&ldo;差一点&rdo;!玫瑰派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清楚?&rdo;
两人都情绪激动,寸步不让地对峙着。杨州越说越急:&ldo;基地的生活质量好不容易才提高,你非要让大家回到以前那种物资匮乏的时代?&rdo;
&ldo;你们对狗好一点,就想让他忘记自己原来也是人?&rdo;
那一刻杨州真要气疯了,猛地抽了他一耳光:&ldo;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do;
夜晚好像一面镜子,被那石破天惊的一声震碎了。陈坚握紧拳头站起来,小山一样挡在杨州面前,杀气腾腾地望着他。
杨州微微弓起身,做好打架的准备,却听陈坚咬牙切齿地问:&ldo;那你是什么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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