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缓缓摇摇头,沉默了一阵子,艰难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声音几近哽咽:&ldo;&lso;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rso;。这是震川先生《项脊轩志》里的末句,简单朴实的一句话,却道尽世间沧桑。&rdo;
&ldo;爹……&rdo;借着房中灯架上不太明亮的烛光,江抒看到他眼角似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心中不由一阵悸痛。
叶向高努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只手轻轻向她的脸颊探去:&ldo;你娘走的那一年生得你,如今四丫头都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原来她离开我真得已有这么多年……&rdo;
正文第339章分明就是成心的
&ldo;爹,您还有抒儿,抒儿还陪在您的身边,不是吗?&rdo;不忍看他这副难过的样子,江抒抬手握住他那只轻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轻声劝道。
之前听屏浅说,在她们还未出嫁的几个姐妹中,叶向高最为偏爱的就是叶江抒,她原以为那是因为她的母亲不在了,他怕她会受到委屈。没想到,他对俞氏用情竟然这么深,心里又有这么多的苦。
&ldo;是啊,爹还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四丫头。&rdo;为免她担心,叶向高微微敛了敛神,努力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ldo;爹,不如抒儿陪您到院中去走走吧,这吹吹的风,闻闻花香,心情也会好一些。&rdo;江抒见他神情有所转变,趁机提议道。
&ldo;不了,&rdo;叶向高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摆了摆手,再次抬头望向正对房门悬挂的那幅美人游春图,沉默了片刻道,&ldo;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rdo;
&ldo;这……&rdo;江抒轻轻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
&ldo;放心吧,我没事的。&rdo;似乎感觉到她的顾虑,叶向高温声道。
&ldo;那……也好,抒儿就先回去了。&rdo;他都这么说了,江抒也不好再坚持,轻轻放开他,缓缓转身,走向书房门口。
然而,还未来得及踏出门槛,突然听见空静的书房中,叶向高所站的位置,传来两道低微的水珠敲打木质地板的声音。
江抒不消多想,便猜测到那是什么,脚步不由微微一顿。
但很快,她又想到,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这名义上的父亲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于是终究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双手提裙,大步向外面走去。
直到出了万倾堂的院门,江抒方才想到,自己此次过来是来为罗新征求一个见叶向高的机会的,刚才只顾着把精力都集中到了那美人游春图上,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但是,想想叶向高那个样子,此时返回去,又似乎有些不妥。江抒略一迟疑,最终还是转身走向通往卿冉阁的小道。
与此同时,明瑟楼的正房中。
叶湖掬拿着一件被剪破了好几个洞的夹袄使劲儿仍在地上,又重重地踩了两脚,恶狠狠地道:&ldo;叶江抒这个废物,不就是仗着爹现在回来了,有了靠山嘛,竟敢把酒泼到我的身上,等着吧,我一定要她好看!&rdo;
别以为那丫头当时说不是故意的,还貌似诚恳地道了歉,她就真得相信那不是故意的。
那酒杯明明没有那么靠近桌沿,哪里有那么容易碰倒,还有那个沾满了油的肉圆,怎么就偏偏正巧不巧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这分明就是成心的!
&ldo;三姐,你别生气了,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若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rdo;站于不远处叶溪摇忙开口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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