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茨哈尔图博医院简陋的医疗设备挽救了我,求生的欲望挽救了我。活下来,活下来,‐‐别无它求。我终于活了下来,象大家一样生活了。我在科学院中心图书馆工作了十四年。那真是快活的年月,的的确确。而现在,生活又没完没了地成了与疾病的斗争。无论怎么说,衰老,是很可恨的事情。还有疾病,还有独身。那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啊……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总做恶梦,每次醒来都吓出一身冷汗。我不记得安尼娅姓什么了……也不记得她是勃良斯克人,还是斯摩棱斯克人了。她是多么不愿意死啊!她常常用白白胖胖的手臂弯在脑后,透过窗棂向外面大喊:&lso;我‐‐想‐‐活!&rso;我没法找到她的父母,无法向他们转达安尼娅的最后问候。我觉得,我欠着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债务。&rdo;
从基辅到波洛钦纳有几百公里的路途,可是我在这儿却听到了跟上面同样的东西。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负疚感觉,特别是在回忆的时候。
克拉拉&iddot;瓦西里耶夫娜&iddot;冈察洛娃(列兵,高射炮手)说:
&ldo;战后我到一个村庄去征订公债。人们都在地窖里住着。我到了这里,村庄早就不存在了,人人都在地底下住着……一位妇女钻了出来,地穿的是什么衣服啊,简直不忍目睹。我钻进地窖,里面有三个孩子,全都饥饿不堪。那位妇女把孩子们撵到一个铺着干草的大石糟里。
&ldo;她问我:
&ldo;你是来征订公债的吗?&rso;
&ldo;我说是的。
&ldo;她说:
&ldo;&lso;我今天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只母鸡。我去问问邻居大婶是不是会买,昨天她问我来着。要是她买了,我就把钱给你。&rso;&ldo;我现在说起这件事,还象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那位妇女的丈夫在前线牺牲了,丢下三个孩子,家里一无听有,只剩下这只母鸡,她还要把它卖掉好向我交钱。我们那时征的是现金。她宁愿贡献出一切,只要能换来和平,只要能让她的孩子活下去。我不能再谈这种事儿了……虽然我是从前线过来的人,但我还是感到自己欠了这女人的债。我一直记得她的面孔,她那几个孩子……&rdo;
面对那些小得可怜的土豆,面对这最后一只母鸡,我们在人性上所负的责任是多么重大啊。我本人负有责任,我们大家都负有责任。被她们所拯救的整个世界,都负有责任。
第11章 &ldo;妈妈,爸爸‐‐是什么?&rdo;
关于身为母亲的女性,应该有个独立的故事,尽管我所听到和记下来的这些或许不能称之为故事。它们的确不是故事。或者说,不仅仅是故事和往事。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感情,活生生的痛苦,活生生的记忆。尤其是当母亲本人来讲述,或人们回忆母亲的时候。
我在柳鲍芙&iddot;伊戈列夫娜&iddot;鲁德柯夫斯卡雅(库图佐夫游击队明斯克第二支队女游击队员)的狭小住宅里听到,不就是‐个敏感的、不肯愈合的创口吗?
&ldo;我在逃跑,我们好些人都在跑。而我妈妈却在德寇冲锋枪手的看押下。她目送着我们跑掉……我隐约听见她的声音,她在叫喊。后来别人告诉我她喊的是什么,她喊:&lso;好啊,你穿上了白裙子、白鞋子,往后再不会有人替你换衣服了……&rso;她以为我肯定会被打死,她高兴的是,我将穿着一身白衣服倒下……
&ldo;那时十分寂静,不知怎么,敌人没有朝我们开枪。只有我妈妈叫喊的声音。也许敌人开枪了?反正我没听见。我只记得妈妈的声音……&rdo;
又有一次,一位梳着年轻人似的短发型、笑容可掬的恬静妇女到编辑部来找我,还带来了她在战争中的笔记。我没估计到她会讲出那么悲壮的故事来,只想平平常常地在办公室里进行我们的谈话。
&ldo;不,&rdo;她恳求我说,&ldo;我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吧。&rdo;
于是我们来到公园。
&ldo;有件事我没写在本子上,我想亲口讲。&rdo;
&ldo;那么您写的是什么呢?&rdo;
&ldo;我们游击队的军事行动。&rdo;
&ldo;您想讲的呢?&rdo;
&ldo;在战争中我怎么带着两个小娃娃生活……&rdo;
下面就是拉依莎&iddot;格利戈里耶夫娜&iddot;霍谢涅维契(沃龙年斯基&ldo;人民复仇者&rdo;游击队女队员)讲的故事:
&ldo;敌人开始轰炸明斯克,我赶紧跑到幼儿园去接儿子。我的小女儿刚满两岁,住在托儿所里,而托儿所那时已经迁到城郊了。我决定先把儿子接出来领回家,然后再去接女儿。我想尽快把孩子集中在一起,让孩子呆在我身边。
&ldo;我跑到幼儿园时,敌机已飞到城市上空在扔炸弹了。我忽然听见我那不满四岁的小儿子的说话声:
&ldo;&lso;你们别害怕,我妈妈说了,敌人会被打垮的……&rso;&ldo;我从栅栏门看进去,院内共有五个孩子,我儿子正在安慰别的孩子。可是他一看到我,便哆嗦起来,大声哭了。原来,他也害怕极了。
&ldo;我把儿子接回家,请邻居帮助照看一下,再跑去接女儿。我赶到托儿所所在地,那儿一个人也没有了。有位乡下人告诉我,孩子都给带走了。我问:到哪儿去了?谁带走的?他说,也许是进城了。托儿所里有两位保育员,却一辆汽车也没有。他们是步行离开的。这儿离市区不算远,约莫十五到二十公里。可是,这些都是小娃娃啊,才一两岁……我找他们找了两个星期……当我走进一幢房子时,别人告诉我,这就是托儿所,孩子们就在这里,我真不敢相信。他们全都躺在地上,真要命,满身的屎尿,还发着高烧,象死了一样。托儿所所长是个少妇,已急出了白头发。原来,他们从头至尾全是步行走到市里来的,路上还丢了一些孩子,很多孩子都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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