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胜直皱眉头:&ldo;什么?你给日本人干上了?&rdo;
&ldo;那是,大年初四,大日本皇军攻下烟台,我可是立过大功的!&rdo;
赵洪胜开口就骂:&ldo;混账东西!送你去东洋读书,让你光宗耀祖,没想到你当上汉奸了你?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先国后家,你这是卖国败家啊!&rdo;
赵子轩直呼其父之名:&ldo;赵洪胜,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可别不识抬举!&rdo;
&ldo;你是我儿子,我要怎么抬举你?我他娘的打死你!&rdo;赵洪胜大怒,转身拿出赵家的家法,高举在头顶说,&ldo;家法在此,不孝孽子给我跪下!&rdo;
赵子轩掏出枪,不屑地笑了:&ldo;家法?还有我这玩意儿厉害?告诉你,我刚才说你不识抬举,说的不是你不给我面子。你是我老子,你对我怎么样,我都拿你没办法,可我是代表皇军回来的,你要是不给皇军面子,那就是不识抬举!&rdo;
赵洪胜一愣,目光中先有了几分胆怯。正在这时,有下人端茶进来,一见赵子轩手里拿枪,吓了一跳,茶杯掉在了地上。
赵子轩呵斥:&ldo;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给我滚出去,告诉外面,谁也不许进来!&rdo;下人连忙退出。
赵子轩的态度完全像一家之长:&ldo;爹,您坐。&rdo;
赵洪胜有些心虚地坐下:&ldo;你说你代表日本人回来是什么意思?&rdo;
赵子轩耐心解释道:&ldo;爹,我是您儿子,我最了解您了,您从小发奋读书,就想考取功名,以您的学问人品,考个举人算个什么?可就要考了,大清朝亡了,再也没有考功名这回事儿了!您是迫不得已才出去做了生意。生意做得好,可是您呢?心里面还想着仕途,一直就想着弃商从政。您在青岛把人脉都铺得差不多了,钱也都撒出去了,马上就有个不小的官要落在您的头上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爷爷死乞白赖非把您叫回了虎头湾。弄得您这么大一身学问就在这儿守着祖宗牌位,唉,可惜啊……&rdo;赵洪胜被儿子说中了要害,他叹口气,低头不语。
赵子轩接着说:&ldo;爹,我是您亲儿子吧?我是不是都说到您心坎里了?爹的心事就是儿子的心事。在儿子眼里,爹,就凭您,当个市长都屈才,在省里当个大员也绰绰有余!现在机会来了,跟日本人打进烟台的满洲国军赵保原赵旅长,我跟他搭上关系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赵来,我跟他一套近乎,就认了个三爷爷!&rdo;
赵洪胜脸色陡变:&ldo;混账!在咱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赵保原是出了名的大汉奸,你怎么能认这种贼人当三爷爷,你真是糊涂啊!&rdo;
赵子轩一瞪眼:&ldo;什么汉奸啊?你会不会说话啊?赵旅长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实话告诉您吧,明天一早,皇军就会攻打海阳城,我已经托我三爷爷保举您当海阳县长,日本人都点了头了。您要是干,就给个痛快话;您要是不干,就权当没我这个儿子!等大日本皇军打到虎头湾的时候,您就等死吧!&rdo;
赵子轩说着把枪插回腰间,拎起脚下的皮箱就要走。赵洪胜伸手拦住:&ldo;等一等,你说日本人要打海阳城?&rdo;赵子轩说千真万确。赵洪胜担忧地说:&ldo;那……他们还会打到虎头湾?&rdo;
赵子轩大笑:&ldo;真是可笑至极,您以为虎头湾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皇军只要派一个小队就能杀个鸡犬不留!&rdo;
&ldo;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赵家子弟可有几十条枪呢!&rdo;
&ldo;嘿嘿,你们那些破枪也敢跟皇军的比?我不跟您废话了,您要是不愿意当这个县长,谁也不求您。我要不是嫌官儿小,我就自己当了!&rdo;
赵洪胜有点儿回心转意了:&ldo;他们真的说了要让我当县长?为什么?&rdo;
&ldo;还不是因为您学问好,在海阳是个名人啊。再说您平日里对那些穷鬼不错,皇军也想找个能服众的人嘛!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在我三爷爷那儿替您说了好话!&rdo;
赵洪胜做梦似的,仍然有些不放心:&ldo;你真的跟赵保原认了亲?&rdo;
赵子轩心中暗喜:&ldo;认了。您不当这个县长,我也会把我跟赵保原认亲的消息传到虎头湾来。到那个时候,赵洪胜你个老东西……&rdo;
赵洪胜嚷道:&ldo;你放肆!认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为父呢?&rdo;
赵子轩自知失口,以为赵洪胜要骂他,没想到赵洪胜脸色一变:&ldo;你什么时候走?回去能见到赵旅长吗?&rdo;
赵子轩说:&ldo;我连夜就得走,要不刚才我怎么不让他们做饭呢?皇军天一亮就要攻打海阳城,他们还等着我带路呢!至于见赵旅长,能!&rdo;
&ldo;那你等一等,我备上一份厚礼,你帮我转给赵旅长。认亲有认亲的规矩,人家是长辈,你怎么能红口白牙光凭张嘴呢?&rdo;
赵子轩笑了:&ldo;哎呀,您不愧是我爹,等明天皇军占了海阳城,我就给您捎信,您就等着当县长吧!&rdo;赵洪胜面对赵子轩的嬉皮笑脸,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心神不定。
听说日本人要攻打海阳城的消息以后,昆嵛山游击队政委王天凯连夜赶到虎头湾,正碰上海猫给牺牲的李敢下葬。王天凯站在新坟前,无比沉痛地对海猫说:&ldo;入土为安,就不要给李敢同志立碑了。万一敌人知道他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会把坟刨开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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