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赵香月仰仗着曾给赵家大小姐当过丫鬟的旧情,硬着头皮去求赵洪胜。赵香月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赵洪胜,双膝跪在地上,头也没敢抬,说:&ldo;香月万求族长大老爷,请您开恩给我和赵大橹主婚。&rdo;
赵洪胜淡淡一笑:&ldo;那大橹他娘怎么不来求我啊?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因为三年前的事,她故意难为你,对吧?这穷人嘛,永远都是穷人,心眼窄,眼皮子浅,河沟里的泥鳅,成不了大气候!&rdo;
赵香月仍然不敢抬头,双眼只盯着赵洪胜的鞋:&ldo;族长大老爷,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我不嫌弃大橹,也不嫌弃他娘。&rdo;
&ldo;天下穷人是一家,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我是心疼你!&rdo;赵洪胜说着便蹲在了赵香月的面前,伸出手来,试图去拍她的肩膀。赵香月吓得连忙往后挪着身体,说:&ldo;族长大老爷,请您自重!&rdo;
赵洪胜的手停在半空:&ldo;我对你的一片好,你怎么就看不见呢?&rdo;
赵香月心冷话不冷:&ldo;族长大老爷对我恩重如山,香月心里永远不敢忘。不过,既然我和大橹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改不了。&rdo;
&ldo;有这样的婚事吗?你如花似玉不要他们家的彩礼,他们还让你陪送一条船,我听了都替你鸣不平!&rdo;
赵香月再次恳求。赵洪胜起身道:&ldo;你说你这是何苦啊?我记着三年前我跟你说过……那个时候太太还活着,是有点儿委屈你。现在不一样了,你知道太太一瘫就瘫了十几年,去年腊月她终于死了,你要是答应,我明媒正娶!&rdo;
&ldo;族长大老爷,您如果为这事再逼香月,我就出家当尼姑。我最后一次求您,给我和赵大橹主婚吧!&rdo;赵洪胜冷笑,拒绝了赵香月。
……赵洪胜闪电一般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暗自叫苦,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可当初他也没征服赵香月。然而,赵洪胜虚伪的心有些怪异,就像一只老虎把玩一只被抓到手的小鹿,小鹿猛地挣脱开跑了,老虎自知再也抓不到了,却很想看着小鹿逃走的样子。于是,赵洪胜把打碎的门牙咽到肚里,假意对赵三伯说:&ldo;这续弦也不能随便续嘛,我自己倒还没这个打算。但是,我知道谁家要办喜事,管家,去,把赵大橹给我叫来!&rdo;
赵管家转眼就把赵大橹叫到赵洪胜面前。赵大橹早就听说了赵香月求他主婚遭到拒绝,所以只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杵在那里。吴三伯不知事出有因,开口就骂:&ldo;看你个穷鬼,一点规矩也不懂,见了族长还不下跪请安?&rdo;
赵洪胜自然清楚个中原因,所以他并不怪罪赵大橹,更不拐这个弯,也不绕那个圈子,张口就说:&ldo;赵香月来求过我,说你娘想让我给你主婚,我没答应她。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么大的面子我不能送给一个女人呀!要送我得送给你这个大丈夫啊!要不,你以后说话谁听?怎么当家主事?等会儿你回去告诉你娘,还有赵香月他们全家,就说主婚这事我答应了!&rdo;赵大橹惊喜交加,连忙磕头道谢。
赵洪胜继续说道:&ldo;赵大橹,日子定在四月初八,我还要告诉你,我不光给你主婚,我还要出钱出人,雇八人抬的花轿,帮你们把喜事办得热热闹闹!&rdo;
赵三伯低声道:&ldo;洪胜啊,你是一族之长,可不能随便开这个先例,回头穷鬼娶媳妇都找来让你族长出钱,哪还有规矩了?你得有个说法才行。&rdo;
赵洪胜寻思半晌,说:&ldo;是要有个说道……对了,赵大橹,你媳妇赵香月从小在我家给玉梅大小姐当丫鬟,我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没出阁就死了,可惜玉梅走了以后,魂儿还附过香月的体,这你,还有大伙都知道吧?&rdo;赵大橹、赵三伯和大户富甲们一齐点头。
&ldo;所以说,我要给赵大橹主婚,要出钱给他们办喜事,我会像嫁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把喜事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rdo;赵洪胜越说越激动,对跪在面前的赵大橹郑重其事地说:&ldo;赵大橹,这回斗秧歌还让你来扮乐大夫,咋样?&rdo;
赵大橹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响头磕下去,声大嗓门也大:&ldo;族长大老爷信得过我,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绝不会给赵家丢人!&rdo;
赵洪胜大叫:&ldo;好,我看你是个汉子,是咱们赵家的好汉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今年能不能拿到出海权,逢年过节的时候,咱们赵家的祖宗牌位能不能供在海神娘娘的面前,就看你和你们在场的诸位啦!&rdo;
赵大橹和在场的所有人齐声应道:&ldo;请族长大老爷放心,我们绝不给赵家丢人!&rdo;
&ldo;还是以往的规矩,你们出面召集赵家子弟秧歌队。从今儿个起到四月初八,专心练秧歌,每天三倍工钱,都在我赵洪胜自家的账上支!&rdo;从来没见赵洪胜在自己身上放这么多的血,众人欢欣鼓舞,纷纷退下。
赵洪胜走到赵大橹面前,居高临下,让他站起来。赵大橹又一个响头磕下去,额头差点磕出血来,磕完了,他爬起身就跑。
赵大橹一口气跑回自己家,将族长大老爷主婚以及出钱的事告诉他娘,大橹娘顿时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大橹顾不得扶起娘来,转身就跑,一头冲进赵香月家。只见香月奶奶和赵老气正面对着面地生闷气,谁也不理赵大橹。赵大橹发现在一边玩耍的赵发,便连忙过去问他:&ldo;兄弟,快告诉我,你姐姐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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