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猫语无伦次:&ldo;不是……你别生气呀!我也不知道你们俩都在花轿里边,谁在哪头啊……我刚好……&rdo;
赵香月接过话茬:&ldo;刚好先看到我,那就是我们的缘分,你以前说过,如果你还能活着,就娶我!说吧,我们什么时候拜堂成亲,我愿意随时跟你走,离开虎头湾!&rdo;
海猫边看着吴若云,边支支吾吾:&ldo;啊……啊?我……&rdo;
&ldo;你什么你?你告诉吴家大小姐,你有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rdo;
海猫面对吴若云质疑的目光,一脸的尴尬,尽量回避开赵香月的目光:&ldo;小姨……你看你……&rdo;
赵香月不理海猫,接着说道:&ldo;我们离开虎头湾,去哪儿都行。我能干活,能下海捞参,这条船就是我捞参换来的,我不靠你养活,我还能养活你!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rdo;
海猫被深深感动,却一点也不敢出声,他的后脖颈子已经感觉到了吴若云那目光中的锋利。果然,吴若云话若利刃:&ldo;赵香月,你穷鬼家的女子真是不要脸啊!逼人娶你的话,你也有脸说得出口?&rdo;
赵香月寸步不让:&ldo;我就说了,你能怎么样?这三年来因为海猫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只有我自己知道!海猫,既然你还活着,就赶紧带我走吧!我今天划船来救你,赵洪胜一定会迁怒我们全家的,我得带上我奶奶、我爹、我兄弟和你一起走!请你放心,他们我一个人全都养活得了!&rdo;
海猫没有想到赵香月竟这么豁得出去,又感动又满怀歉意:&ldo;小姨……&rdo;
吴若云猛地转对赵香月:&ldo;赵香月!你听见没有?你是她小姨,乱伦啊!你个穷鬼家的贱女人,连伦理纲常你都不顾了?&rdo;
赵香月反驳道:&ldo;是,我们家穷,可穷人实在,没那么虚伪,按辈分我是她小姨,但就算有亲戚也早就出了五服了,跟什么伦理纲常没关系!&rdo;
吴若云没想到赵香月如此不好对付,只好扭头对海猫说:&ldo;海猫,三年前在监狱里我就跟你说过,如果我救不了你,他们枪毙你之时,就是我嫁给你之日!结果真枪毙你那一天,我跟你拜了天地!难道你忘了吗?&rdo;海猫眼前闪过吴若云凤冠霞帔、大红喜袍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她又接着说:&ldo;我兑现了我的诺言,他们向你开了枪。这以后整整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三年来,我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我爹把我关在自己家的监狱里啊!今天我第一次出了监狱,你头一天回到虎头湾,我们见了面,你却先看她,先跟她说话!&rdo;
海猫彻底明白了吴若云跳海的原因,说:&ldo;小先生,你听我解释……&rdo;
吴若云张口打断了他的话:&ldo;我没心思听你解释,我也用不着带上一家老小,就你和我,我们俩早就是夫妻了。我们现在就走吧,借她的船,在别处上岸,你跟我去上海,我有很多同学都在那里,那里是自由的王国,是人间天堂,我们厮守终生,白头到老,一辈子也不分开!&rdo;
猫心情感的天平开始偏向吴若云,但他又不忍心看到沉下的另一端。双眼就像天平上的两个铅坠,生怕多看一眼就失去了平衡,硬是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赵香月从沉默中醒来,她以自己的柔韧,力克吴若云的刚性:&ldo;海猫,你是不是被海水灌晕了?你忘了三年前你是为什么被枪毙的吗?枪毙你的保安队可是她引来的。吴江海是她亲叔叔,你是不是都忘了?你好好用用脑子吧,三年前害死你的就是吴若云,她才是杀你的凶手啊!&rdo;
吴若云刚要反驳,赵香月又说道:&ldo;谁是杀人凶手咱先不说,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当年你被沉海,是我憋了一口气才从海里把你救出来了呀!三年前你被枪毙那天,还是我穿着孝服给你当了未亡人,收了你的尸啊!&rdo;海猫眼前闪过赵香月白衣白帽,披麻戴孝的情景,不由得饱含热泪。&ldo;我说话算数,你被枪毙坠海,那么冷的天我背着人跳进海里捞你的尸首,差一点没被冻死。如果冻死倒也一了百了,可是从此以后,我挨了多少人的骂,受了多少人的气,你都知道吗?&rdo;
海猫仿佛看到了赵香月的一片真心,他感激涕零:&ldo;小姨,你听我说……&rdo;
吴若云再次打断海猫的话:&ldo;你什么也不用说,你看看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赵香月,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见海猫回来又想改嫁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了?&rdo;
&ldo;你才不要脸呢!我这是没办法,要不是我爹以死相逼,我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呢?哎,你别光说我呀,你看你穿的是什么?&rdo;赵香月指着吴若云的红嫁衣。
&ldo;我……我是假的!为了逃出虎头湾,我迫不得已!告诉你,我认识海猫在前,我们俩同生共死过!&rdo;
&ldo;我是海猫的救命恩人,他的命都是我给的!&rdo;
&ldo;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rdo;
&ldo;这句话说你自己更合适!&rdo;
海猫挥舞双手,头直摇:&ldo;行了,行了,别争了!都怪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看见了,有两顶大红花轿,你们俩都穿成这样,今天是你们成亲的好日子,真对不起,全都被我搅了……&rdo;吴若云和赵香月低头看看各自身上的喜袍,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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