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柔软的目光凝视着,继父不再搓手了,改为挠头,挠着挠着就开始傻笑:&ldo;嘿嘿,你们读书人懂得多,那俺就听你一回。&rdo;
徐清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身子一晃,险些把橱柜给推到,愣愣地立在那里,还是女老师将自己找到,拍着她的脑袋柔声告知:&ldo;小清,听到了吗?你爸爸他答应了呢。&rdo;
是啊,她向来只会赌博、喝酒、拿棍子揍她的继父,居然答应了!
答应让她去市里比赛了!
徐清后知后觉地露出高兴的表情,却在触及继父望着老师,一脸痴迷的神态时,心里陡然闪过一丝不安。
可这不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徐清只知道,那样一个仿佛冬日暖阳一般的女子,让成天浸泡在赌场和酒水里的继父第一次有了洗心革面的冲动,最明显的转变就是不再对徐清喊打喊杀,而是开始端起作为父亲的架势,频繁到学校来接她上下学,还会主动做家务,甚至兴致一来,会带着她去学校附近最好的餐馆改善伙食。
那一段时间,是徐清最快乐的时候,是她从未想过的幸福时光。
她开心地跑去和宋志分享一切喜悦。
&ldo;阿志,我真开心,我觉得现在就跟做梦一样呢!&rdo;
两人坐在秘密基地里,分享着最近的喜怒哀乐。
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小片柳林,前面有一片湖水,是她和他最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因为湖里死过人,被村里人视为不吉利,除了他们俩,也很少有人会在这里逗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了。
&ldo;他现在都很少打我了,你看,我之前的伤都快好啦!&rdo;徐清说着,拉开袖子给宋志看。
女孩细细的胳膊上有不少伤痕,深的浅的,新的旧的,遍布交织,甚至还有几个被烟头烫出来的黑色疤痕。
宋志看得眼圈一热,捂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ldo;哼!他要是再敢打你,我就一刀捅死他!&rdo;
徐清抿嘴笑了:&ldo;你就扯吧!&rdo;
&ldo;我是说真的!&rdo;宋志急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
&ldo;不用了,阿志,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rdo;徐清一提起这个,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告诉他,自己很快就可以进大城市了,她会站在最荣耀的舞台上跳舞,像真正的舞蹈家一样,用最完美的表演将心中的情感宣泄出来,然后从此之后,将会在这条路上勇往直前,摆脱以前的苦难命运,活成她想要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始终没能到来。
徐清有时候也觉得可笑,她本就不该抱有幻想的,她的美梦是继父仁慈施舍的,由他亲手结束似乎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如果他没有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的话,三十二岁的徐清也许依然会和十二岁时一样,呆在小小的村庄里,过着毫无希望的日子,而不是来到光怪陆离的陌生城市,用最卑微最残忍的手段不断往上攀爬。
思绪时断时续,徐清这时已经来到楼下了,她如往常一般给几盆花草浇了水,又将店内稍微整理了一番,这才悠然转身,走到后院的一处独立屋子前。
这扇门是从外向内锁的,钥匙只有一把,就是她长年累月挂在脖子上的这一把。
&ldo;看,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rdo;女生清亮带笑的声音蓦地从背后传来,徐清惊得手上一抖,钥匙哗啦一下掉在草地上,只闷闷一下,便没了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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