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后,自己就想先扇自己一巴掌。好在陈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注意力不在这儿,又没有开口了。崔斯加和很多华人合作过,他觉得陈故是他遇见过最难搞定的华人。没有人能够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好像天上阴晴不定的一朵云,随时会改变形状,又随时会给人们带来一场暴雨。“知道了。”陈故终于开口,他轻扯了了下嘴角,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多谢。”崔斯加有点受宠若惊:“今天怎么了这是,用你们的话是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吧?你每天一副这世界欠我的拽样,今天居然会说谢谢了?”陈故和他是合作伙伴,崔斯加需要他的投资,陈故有他没他都行,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需要投资的好项目。只是说两人合作了很久,一点脆弱的友谊还是有的。然而陈故懒得多说一句,径直挂了电话。他摩挲着键盘,打开邮箱,因为记不住,还特意去搜了一下陈鸿禹公司助理的工作邮箱是什么。他发送了一封邮件过去,没有太多的内容,就是一个地址。陈故连邮箱都没有换,直接用的自己的,也不怕那位养子敢去跟陈鸿禹告状。不是说他觉得陈鸿禹好歹还是会帮亲生儿子的,而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陈鸿禹怎么看他。他在意的只是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查到了江眠。别说知道江眠的表哥是荣荀了,就算江眠坐在荣荀那个位置,陈故该给的警告、该干的事还是一件都不会少。这和江眠厉害与否无关,陈故只是讨厌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对江眠起好奇心。江眠是他的。陈故也不是只做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警告信,不过是告诉对方是自己做的而已。当他敢动心思查他、提到江眠了的时候,就要付出代价。陈故就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非要将江眠罩住,从里到外,由外到内,只有他能窥视江眠,江眠也只能看见他。江眠洗澡回来后,发现电话还没挂,于是他直接开了免提轻轻喊了声:“陈故?”陈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吃了感冒药,现在药效上来了,人有点晕乎。江眠:“你怎么没挂电话?”陈故登时清醒了,他委屈道:“你说可以打电话的。”江眠:“……”他沉默了下后,纳闷道:“你总不可能不挂吧?”陈故也很纳闷:“为什么不可以?”江眠:“?”“我要睡觉。”“我也要,但可以挂着睡啊。”江眠缓缓打出陈故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得有点超出了江眠的认知。正常人发烧到这个地步,之后怎么都会有点感冒咳嗽,可陈故没有。大病初愈的他,就跟没生过病一样,精神得就更吃了兴奋剂一样。尤其江眠拎着早餐、揣着新买的充电宝输入密码开了门后,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柄静音在玩像素闯关小游戏的陈故。江眠看了下时间,有点惊奇:“你起好早。”平时陈故都是九十点的,几天居然八点起了。陈故捏着手柄,委屈地看着他:“你开静音了。”他指的是江眠把他们到现在还通着的电话开静音了,他听不见江眠的声音。“我怕吵到你睡觉。”江眠解释了句,又有点不解:“你起了可以跟我说,我戴着耳机,知道你起了就会关掉静音了。”陈故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做,事实上在他今早起来时,他看见叮咚显示对方已开启静音,就准备跟江眠说他起了,但话到嘴边,陈故就给咽下去了。因为他想听江眠跟他说「怕吵到你睡觉」。他从来没听过谁跟他说这样的话,但如果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陈故也不想要。他只想要江眠跟他说。陈故骨子里的偏执,属于一碗水端平。他不仅要他在江眠那是唯一的,他也要江眠在他这是唯一的。他再想要的东西,也只能江眠给他,他不要别人给。听到这话的陈故唇角刹那就绽放了个笑容,眉眼明媚又简单,却晃得江眠错开了视线,才能躲避其给予的真实伤害。江眠努力镇定道:“那我挂电话了。”“别!”陈故一脸伤心,写满了「你怎么舍得」:“我不想挂。”江眠默然。“我们现在已经面对面了。”“可我就是不想挂。”江眠把早餐放在了陈故面前,就站在沙发边,陈故抬起头,一双狗狗眼艾艾地望着他,嘴上控诉:“江眠,你就把它放在那,不行吗?”他特意拉长了语调,微微沙哑低沉的嗓音这样说话,不显矫揉做作,反而撩拨心弦。江眠在心里轻叹,用行动回答了陈故。他只把耳机收起来,没再动手机。于是陈故再次变脸,扬起个笑,终于伸手打开了早餐。江眠带的是灌汤小笼包,还有豆浆和油条。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家里的话,江眠喜欢把油条放在豆浆里泡一下在吃,陈故学着他的做法试了试:“很甜。”江眠看着陈故愉悦的眉眼,也没忍住跟着很浅地勾了下唇,难得主动说故事:“我小时候换牙长牙慢,又不爱喝粥,就把油条泡在豆浆里,泡烂了,抿一下就好。”陈故闻言,看向江眠。正好江眠夹了一个小笼包,张了嘴准备咬,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一点粉色的舌尖。陈故不过扫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他心里那些不干净的念头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偏偏他只能压抑着。“我小时候在国外。”陈故用故事屏蔽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欲丨望。想起幼时的事,陈故的语调就有几分散漫,他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终也只有一句:“国外的早餐不好吃。”江眠不是不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轻抿了下唇。关于陈故的亲生父母夏茗和陈鸿禹的事,江眠是听陈易深提过两嘴的。毕竟他和陈易深认识这么多年,就像陈易深知道他父母离异的事,也知道点动静,他也是。他们是在两兄弟八岁的时候离婚的,因为是双方自愿,且夏茗并不想沾染陈鸿禹的产业,陈鸿禹也大方的给了一笔数额庞大的「离婚费」,所以并不用打离婚官司。唯一纠结过的,就是两兄弟谁归谁。陈鸿禹对这也还是无所谓,在他眼里看来,反正哥俩长了一个模样,就是性格不同罢了。大儿子安静一点,总是会望着窗户发呆,脑袋比小儿子聪明,性格也要沉稳很多;小儿子就闹腾,他一个大忙人不一定能带得住,不过要是夏茗要也想要懂事点的孩子,那他就找个保姆带着就好了。可夏茗带走了陈易深。江眠没见过陈鸿禹,他并不知道陈鸿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听陈易深说过,他不喜欢陈鸿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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