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珠面容看似坚定冷静,可双手不停绞着衣带的动作出卖了她的慌乱。她对傅蓉微道:“三妹妹,我知你和姨娘在侯府里的日子不好过,你以为我就好过了么,张氏的性子,眼里不容沙,我养在她膝下,自小母子分离,一言一行都要看她的脸色,稍不如意,便是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我受够了,相信你们也受够了。张氏肯定不会为我择一门好亲事,我比你还要大两岁,过了生日就十七,却至今耽搁在家。姜家这门亲事,我想要。三妹妹,我独木难支,你帮我,倘若我如愿嫁入姜家,必解你和姨娘之困……你知道的,那也是我的亲娘。”说得好诚恳啊。傅蓉微低头笑了出来。蓉珠是个什么性子?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同一屋檐下,几步路的距离,她都能漠视亲娘的苦难,不管不问,将来得势了,只会一脚将她们踹得远远的,生怕身上沾半点脏。这样的人,傅蓉微见多了。蓉珠不解,问:“你笑什么?”傅蓉微收了笑,仍旧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说:“大姐姐,我这不赊账,也不赊恩,我不要听什么承诺保证,发誓也不行,别拿那一套花言巧语糊弄我,我只想看到点实在东西。”蓉珠的衣带拧成一团,又松了,问:“你要什么?钱么?”傅蓉微悠悠道:“我身体不好,要一个郎中,不要府里养的,那都是张氏的人,我信不过,你从外头医馆给我找个可靠的,我们今天的商议便算成了。”蓉珠皱眉盯着她:“做不到,我也出不去府,张氏盯我那么紧,只在园子里走走,便有一群人盯着,我怎么给你找?”傅蓉微一手搭在石桌上,轻轻向蓉珠靠了几分:“找个郎中不容易?嫁进姜家很容易?”她摇着头,半是叹息半是劝告:“大姐姐,你帮我到什么份上,我帮你就到什么份上,来往相当,这才是交易。”自醒来便一片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流盼,胜过明珠千斛。侯府里要有热闹看了。傅蓉微心中莫名升出一股雀跃。她这种不怎么能见光的情绪……其实很难说明其中缘由。比如说猫见了老鼠会亮爪子,狼闻到了血腥味会千里捕杀,都是天性使然。傅蓉微嗅到了侯府里山雨欲来的气息,她挣扎着要去做生杀在握、搅弄风云的那个人,也是天性使然。蓉珠起身:“三妹妹,我不能与你独处太久,告辞了,请代我向姨娘请安,血脉牵绊终究难释,我也很记挂她。”傅蓉微也起身送出两步,道:“大姐姐,明日的这个时辰,我还在此地等你,你把郎中带来。”蓉珠震撼到花容失色:“明日?!你你……不能多宽限几日么?”傅蓉微说:“若大姐姐你不急,我便不急。”蓉珠如何能不急,那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能抓紧,就要继续无休止的等,将最好的年华空耗在闺中,待到过了年纪,熬成老姑娘,万人嫌,张氏再随便找个人把她打发了,她这一生将彻底堕进深渊里,再也爬不起来。蓉珠一咬牙:“好,我会尽力办成,到时候,希望三妹妹也能拿出与之相当的诚意,不要诓骗于我!”傅蓉微浅笑:“当然。”她目送蓉珠疾步走下石阶,娇艳的裙裳像一朵绽开的胭云,顺着幽静的草木深处渐飘渐远。傅蓉微拢了上身夹棉的短衫,扶着漆柱,一声声地咳,起初还尽力闷在嗓子里,可越忍反噬得越厉害,到最后竟有点呕心抽肠的感觉。傅蓉微喘息着缓了下来,瞧见左右无人,颓然靠着漆柱滑坐到地上。春寒从下面返上来,激得她一个哆嗦,但她咳得有些抖,实在没力气挪动了。她前些日子那场大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歹毒。也不知根在哪里?梅花亭的瓦当上忽然滴滴答答地落下水来,在她面前连城细细的一线。傅蓉微望着那细如银丝的水,伸手接了一滴,托到面前,闻到了一股醇浓的酒香。上面有人……刚谋划了亏心事的傅蓉微头皮一麻!是谁!傅蓉微指甲扒着漆雕的牡丹纹,撑起身,几步踉跄着冲到外面,仰起头。只见梅花亭的宝顶上,一个少年人,逆着淡薄的日光,踩在最高处的琉璃宝珠上。一身锦袍素白无尘,腰封、护腕、发带上皆绣着金线暗纹。傅蓉微还未看清此人的脸,便被那粼粼荧芒映了满眼。他手里一个袖珍的酒坛,少年一只掌心便能攥住,酒液就是从他手里淌下来的。姜煦。傅蓉微在瞧见他的那一刹那,脑子里闪过了焦土和废墟下的万民涂炭,也闪过了北地关外漫天婀娜的雪……最终着落在此人的眉目上,她双腿一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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