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切,目中杀机一闪,凛然开口道:&ldo;动手!&rdo;话一落二十余名侍卫扬起兵器,竟是要当场刺杀!&ldo;住手!&rdo;仪华猛提一口气,大声阻止道。
侍卫循声看去,却是跑的气喘吁吁的仪华,手上动作一停,纷纷向朱棣看去。
朱棣面色铁青,怒瞪着行至跟前的仪华,语气不善道:&ldo;你来做什么?回去!&rdo;
仪华不顾朱棣一脸不虞,深吸口气,直直地望进朱棣眼里,道:&ldo;王爷您不可背负滥杀太子遗妃的罪,将她们交给臣妾处置。&rdo;&ldo;胡闹!&rdo;朱棣微吃一惊,随即轻斥一声,沉声令道:&ldo;来人,扶王妃下去!&rdo;
&ldo;不许过来&rdo;没想到朱棣真强迫她离开,仪华怔了一下,急忙回头喝退上前的侍卫,转头盯着朱棣的眸子,一宇一宇铿然道:&ldo;京中关于王爷的风言风语已不少,现在太子的丧事又在王爷手下出了岔子,万不能再在太子遗妃上出问题。&rdo;深吸口气,目光坚毅之色渐渐消去,只哀哀的望着朱棣道:&ldo;王爷,太子遗妃的事交给臣妾处置,您先去处理其它,可好?&rdo;
一席话终,却久等不到回应,仪华心中一慌,眼见朱橡又要让侍卫&ldo;请&rdo;离开。
情急之下,仪华一把扯住朱棣的衣袖,心下一横,坦然而直白道:&ldo;王爷,一味受您的庇护,臣妾做不到!既然是夫妻,是风是雨总该一起承担!今夜的事看起虽无疑点,却每一件对王爷不利,这种情况下。臣妾有如何安然处之?!&rdo;
压着情绪压着声音说完一切,她再无劝说之力,只能眼睁睁地与朱棣相望。
这四目相对的片刻,各自坚持着,互相拉锯着,竞似横越万年一般漫长。
终于,朱棣眼中露出笑意,在仪华脸上一停,一个&ldo;好&rdo;宇从他薄削的唇中说出,旋即他目光一凛,肃然望向一众侍卫,吩咐道:&ldo;留下四十人听从王妃调遣,其余随本王下去!&rdo;说罢只言不留,转身拾阶而去。望着朱棣身影逐渐淹没在素服人群中,仪华望眼夜空,月华皎洁湛亮。已是四更初的天。
于她时间已不多,即使将要背负人命,也不能让朱棣落一个&ldo;无能残忍&rdo;之名!
决心一下,仪华猛转身看向太子众遗妃,别声道:&ldo;带陈侧妃出来!&rdo;
第239章落幕(下)
夜半四更,正是夜最凉的时候,习习凉风已成刺骨。
白玉丹墀之上,仪华长身玉立,素服衣袂翻卷,鬓前碎发乱拂,丝丝凉意如附骨之蛆钻入皮屑,是冷,却至冷不过她心。
&ldo;陈侧妃已带出,请王妃示下!&rdo;强行拖出陈侧妃的侍卫见仪华静立了多时,却不下任何命令,遂将陈侧妃交给同僚,上前请命。
以为事有转机的陈侧妃一听侍卫所言,立马奋力挣扎,嘶声力竭地大喊:&ldo;不可以!你们不可以杀我,我是堂堂东宫大长郡主的生母!没有皇上御赐的白绫、毒酒,就要让我殉葬,我不一一&rdo;最后一个&ldo;服&rdo;宇尚不及出口,已被盼夏以白布覆口,陈侧妃只能死瞪着盼夏,发出&ldo;呜呜&rdo;地不平之声。
今夜变故太多,盼夏仍是惊魂未定,也没留心到陈侧妃的目光,便急急忙忙回来复命,行礼唤一声&ldo;王妃&rdo;,即慌张地退至一旁。
陈侧妃听见&ldo;王妃&rdo;一词,当下从迁怒中回省,扭头哀求而不甘地望着仪华。
仪华毫不回避地迎上陈侧妃的目光。微白的唇角微微一动,扯出一抹漠然的笑容,无动于衷道:&ldo;皇上下达圣旨之前,太子侧妃陈氏不舍太子殿下薨逝,当夜悲恸欲绝,于东宫自焚相随。&rdo;她一字一字缓缓说出,指尖一分一分陷入手心一一很疼一一她却依旧无动于衷,只憋住一口气继续说下去:&ldo;然而天不遂人愿,陈侧妃自焚之时,让一名宫人发现获救,只可惜大火无情,火灾已成。为此,陈侧妃自觉难辞其咎,遂于太子殿下灵堂之外自绝!&rdo;
语尾音一落,在场众人面上皆布一层愕然之色,看向仪华的目光惊惶难辨。
仪华目光淡淡地众人面上划过,停在仿若失神的陈侧妃身上,道:&ldo;你虽使东宫着火,以至太子殿下丧礼有乱,但念及你对太子忠贞之情,生养江都郡主之功,又有我和王爷为你求情,皇上定不会再追究你父兄,你且安心……&rdo;没等仪华说完,陈侧妃忽然惊醒一般,猛地从地上向仪华发狠的扑去,压住她的侍卫一个措手不及,竟让人从手中奔出一步之远。陈侧妃总归不过一荣华毕生的娇弱女子,手还未触及仪华的裙摆,已被侍卫重重压在地上。
陈侧妃不甘的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仪华,仪华默然,示意侍人押回陈侧妃,移眸看向侍立已久的十二名东宫打更宫人;她手一挥,十二只锣声骤响,在一片嘈杂混乱中犹未醒目。
锣响片刻,声遍东宫。仪华最后看了一眼陈侧妃,目中犹豫一瞬,随即侧首闭上双目,铿锵道:&ldo;动手!&rdo;
决然的话落,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起,通禀公公尖细的嗓子也一遍又一遍地开始高喊道:&ldo;江都郡主之母陈氏,因自焚未遂至火烧东宫,特在太子灵堂前自绝!&rdo;没了,陈侧妃真的没了‐‐意识到这,仪华遽然睁眼,眼睛一触及地上的陈侧妃尸首,她立时怔住了,整个心也空空地,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目光难以从陈侧妃素服上那块醒目的鲜红移开。盼夏被仪华面无表情的样子吓住,她小心扶住仪华的手臂,哑着声唤道:&ldo;王妃?&rdo;
一有支撑力,仪华身子随之一晃,反抓住盼夏的手臂,稳住无力的双脚,向盼夏硬挤了一丝笑容道:&ldo;没事。&rdo;说毕仿佛真没事一样,隔开盼夏的搀扶,一眼也不看地上的陈侧妃,径直走到惊叫、哭泣不止的太子众遗妃面前,噙着一丝笑容曼声道:&ldo;陈侧妃做了傻事,以至堂堂东宫大长郡主的生母,落得如此不体面的下场。不过众位不同,还请你们回灵堂去,为太子殿下哭灵。&rdo;仪华脸上这一抹淡淡笑意,看在众遗妃眼里却仿如地狱深处的食人恶鬼,让她们一阵惶恐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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