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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蔡何两家是世交，蔡家的孩子称何应钦为&ldo;世伯&rdo;。而这时在保山，第八军军长正是何应钦的侄子何绍周，所以蔡新兵与何军长可以算是世家兄弟，办理他入伍的手续，当然就需要由师一级的单位经手了。

在国民党的大员中，何应钦的&ldo;私人势力&rdo;并不强，直到抗战中期才勉强拉起一支黔军班底的第八军。老何自己没有子女，所以把第八军交给了自己的侄儿何绍周（黄埔一期生），可陈诚却看不过眼，愣是把李弥（黄埔四期生）派到第八军来当副军长，从中掺上一把沙子。

第八军下属三个师，按战斗力的排列依次为‐‐荣1师、103师和82师。

荣誉第一师是由湘西和贵州籍伤愈士兵组成的部队，算是半个黔军。但这个师一直处于&ldo;陈诚系&rdo;的掌控之下，从师长（汪波，黄埔三期）到团长、营长都是陈诚和李弥的人，何军长根本就调不动；

82师是贵州部队，前任师长欧百川（就是参加过南昌起义、跟着贺龙打到海陆丰的那个&ldo;前敌司令&rdo;）、现任师长王伯勋（何应钦的亲信弟子，1949年12月起义）都是贵州人，这个师虽然听从何绍周的指挥，但本身的战斗力太弱。所以，何军长在第八军真正能指望的主力只有103师。

103师的前任师长就是何绍周自己，现任师长是熊绶春。这熊绶春（黄埔三期生）也是陈诚的亲信，因此，何军长就总是琢磨着要换掉这个师长。他给103师下命令的时候，经常越过师部、直接传达到各团，生生的把熊师长给架空了。

这样一来，第八军总共三个师，一个不卖军长的帐、一个不卖师长的帐，还有一个实力太弱。作战效能可想而知。

蔡智诚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派系纷争。在师部，他看见三十多岁的熊绶春师长愁眉苦脸、心事重重，外表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陈永思给熊师长介绍了蔡同学，说了句&ldo;这是何军长的亲戚&rdo;，接着就和103师的副师长郭惠苍（遵义人，48年在营口被俘）商量起来，建议&ldo;先在师部安排一个书记官的职务，然后报送军部、推荐到青年军去任职&rdo;。

团长和副师长自作主张，师长熊绶春不置可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看见这个情形，蔡智诚心想：&ldo;熊师长一定把我当成了投机钻营的小人&rdo;，于是就主动表态说：&ldo;两位师长，你们现在很忙，我本不该来此打扰。蔡智诚到军队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大战将至，个人的小事不劳长官费心，只要请派我上火线杀敌就行了&rdo;

听到这番话，熊绶春的脸色开朗了许多、态度也和蔼起来，他询问了蔡同学的情况，然后表示：&ldo;你还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最好先去教导队锻炼一下，这样对你有好处。至于是留在本师或者是去青年军，等训练完毕以后再作决定吧&rdo;，然后，他与这个新兵握了握手，叮嘱说：&ldo;年轻人，好自为之，我们还指望你给军队帮忙呢&rdo;

熊绶春的手软软的、湿湿的，说话的语调不高。这时候，蔡同学还没有养成行军礼的习惯，心里一激动、本能地给师长鞠了个躬，这不伦不类的礼节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蔡智诚不会想到，几年以后，在双堆集，他和熊绶春还将会有一次告别‐‐依然是软软的、湿湿的手，依然是低沉的语调，依然没有敬军礼而是鞠了一个躬‐‐只是，他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最终也没能帮上熊绶春的忙。

103师教导队实际上就是新兵训练营，蔡智诚在这里不知道算是个什么角色。他每天东游西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管束他、更没有谁安排他站岗出操。

教导队里有一群新到的壮丁。据说本来有两千多人，可是从师管区送到这里就只剩下了一千三，一路上有的跑了有的死了。侥幸走到兵营的也被折腾得气息奄奄、就象活鬼一样，离死也差不了多远。

以前，蔡智诚没怎么接触过贫苦农民，第一次&ldo;近距离观察&rdo;这些人，他首先的印象是&ldo;真能吃&rdo;‐‐几十个大木桶装满了糙米饭，没有菜也没有汤，一眨眼的工夫就吃完了，壮丁们抹着嘴、东张西望、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好象再来几十桶也照样能干光。

除了吃，别的本事就不行了。出操站队连前后左右都分不清，&ldo;向左转&rdo;和&ldo;向右转&rdo;就学了两个钟头，教官再喊一声&ldo;向后转&rdo;，这些家伙却不知道转身、居然&ldo;咚咚咚&rdo;的倒退几步，把蔡智诚的肚子都笑痛了。

蔡智诚也尝试着与壮丁们交谈，说些&ldo;你家在哪里？&rdo;&ldo;家里有哪些人？&rdo;之类的话。可这些新兵要么把脑袋埋得深深的、要么就睁着惊恐的眼睛不言语，仿佛不是在谈心而是在应付审问，弄得蔡智诚十分没趣。

隔了两天，教导队的许大队长找蔡智诚谈话，要求他不要和壮丁们那么亲近。

&ldo;为什么？&rdo;，蔡同学十分纳闷。他还一门心思的准备教育新兵、提高他们的精神素质呢。

&ldo;老弟，在教导队就必须严、必须凶。你想，新兵都是些老百姓，不对他们凶一点、狠一点，他们就觉得象在家里一样，吊儿郎当，如何能养成服从上级、遵守纪律的习惯？再说了，我们这里太客气、让他们把心放宽了，日后进了部队，遇到厉害的带兵官，这些人就会觉得受不了，到时候他们有武器有技术，一旦生了反骨，就容易打黑枪、闹哗变，后果不堪设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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