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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周夜河流（第1页）

bgm：蔚雨芯-无话可说

1.

周泽楷到的时候江波涛正在准备晚饭，抽油烟机有点儿吵，也没完全淹没外面的声响。他向来不爱用电磁炉，没了跳跃的火苗好似少了份绝好的调味料。为小排准备的特制酱料已经调好，摆在手边，他把切得不够漂亮但好歹厚度均匀的白萝卜丝码齐了下锅，听见门铃呜呜响起，他拧小火，去开门。

其实周泽楷有他家钥匙，但如果家里有人在，总是选择敲门，宁可站在外面多等一会儿也要看见他亲自过来开门。江波涛不大懂这种心理——他必须承认，很多时候他并没有外人看来那么理解周泽楷。

和周泽楷共同到来的还有一阵寒气。夜晚弥漫整个楼道，照明灯坏了好久，一直没人来修，房间里透出唯一的光亮。周泽楷眼角有倦意，看得出来时匆匆。

江波涛没向后退，反倒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略带潮湿的发尾，好奇道：“下雨了？”

外面的确有深深浅浅的雨。

周泽楷任他轻柔地抚弄，低低地“嗯”了声，尾音敛进黑暗中。他站在那儿，几乎像一个温柔的影子。

2.

（见作话）

3.

他们维持着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有段时日了，大多是周泽楷到他家来，他也会去他家，兴致来了什么地方都可以，江波涛偶尔有恶趣味，而周泽楷总是顺着他。有时候也不仅仅是性。他们会一起去超市买菜，回来后准备和烹饪的工序一人承包，周泽楷只需要坐在客厅看电视，或者靠在厨房门看他。他不是什么大厨手艺，拿手的几道菜也乏善可陈，总归比起周泽楷好很多。周泽楷对厨艺一窍不通。

不止厨艺，家务能力和生活常识同样堪忧。这人总是需要别人照顾，所以自己才会那么放心不下——江波涛决定把这一切错误的源头推给对方。

说实话他不介意照顾他，但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

常年处于被照顾的位置上、娇惯长大的人多半不够心细，说实话周泽楷并算不上体贴，但江波涛看得出来他在学着对自己好，那份努力真切又热烈，他不瞎，看得清楚。

或者过于清楚了。

在许多次拒绝周泽楷提出关系更进一步的要求之后，他终于开始惊讶于自己的冷漠。换作任何一个别人、随便什么人，大概早就已经对周泽楷死心塌地掏心掏肺，可他做不到。

这样就很好，彼此身体合拍，做些愉悦的事情，又不需要负什么虚妄的责任。如果真的建立所谓的恋爱绑定关系，对大家都不好。

他不爱他。江波涛找不出原因，残存的勇气用来直面这个结论。

他慢慢学着接受现实——再后来他发现，周泽楷远比自己接受得更快。接受他们之间只有性没有爱的关联，接受甚至没有“也许有一天”承诺的无望等待。

在一条全然的死路走下去，还要假装前方的光亮是真的出口。

4.

按照不成文的约定，周末应该去周泽楷家。但今天不是一个人在家，江波涛卜一推门，迎面撞上两个小炮弹。他把他们从自己腿上摘下来，笑吟吟和沙发上人打招呼：“方哥来了。”

方明华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如果他们之间可以用某种固定的“关系”来形容；也是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桥梁，某种程度而言大约可以称得上红娘月老。可惜他们并非恋爱。方明华对他俩这样混乱不堪的拉扯关系从来不赞同，但毕竟是外人，也没法说多些什么。

江波涛当然知道他不赞同什么。换做任何的其他看客见周泽楷这样的人一心拴在自己身上、还得不到任何回声，都会替周泽楷惋惜、心痛，甚至还要说上一句不值。

——何必呢，哪里值得。

他想是啊，周泽楷那么好那么好，挑不出半点毛病，又是这么得喜欢自己。

可他还是不爱他。

方明华顾家是出了名的，烧得一手好菜，被自个手艺和外卖常年荼毒的两人总算享受了回大餐。自然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吃过饭方明华回公司，俩小家伙就丢给他们照顾。周泽楷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范围通用，上至九十九下至九个月，小孩儿比成年人更难搞定。他被双胞胎围困，江波涛见他这样居然有些幸灾乐祸。周泽楷几次用眼神向他求助无果，放弃挣扎，两手一边拎一个任由娃娃们拉扯我自岿然不动，但视线并未从他身上离开，安安静静地望过来。

江波涛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也是隔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旁边人把酒言欢，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直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纯真又诱|||惑，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放浪。

后来江波涛才知道周泽楷对自己预谋已久。那样的眼神也仅为他一人准备。

他想到过去，自然记得他俩第一次搞在一起的情形，明明汗水和眼泪蒙住视线，周泽楷还要拼命眨掉、怎么也不愿移开目光，黏|||湿的睫毛跟着他冲|||撞的频率颤动。

这回忆太过活色生香，他下腹一紧，决定打破僵局。

“宝贝儿，你们再这样缠着小周叔叔，我可要生气啦。”

——在某些很特别的时刻，他偶尔也会产生“周泽楷该是自己一个人的”这样的想法。

5.

夏天到来之前他们去度假，不是什么知名景区，与世无争的小地方，甚至找不到几条攻略。没有直达的火车大巴，下了飞机只能辗转几辆公交。已经很晚了，两旁的街道全部睡着，他们从破败的小窗口买到末班车的最后两张票，在街边站了四十分钟，被冷风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不知道哪个年代遗留的交通工具嘎吱嘎吱上了年纪，同样上了年纪的司机为了提神一直在放节奏激烈的歌，它几乎没有影响到乘客的睡眠，反而和颠簸混合成了催眠曲。

那歌很快，江波涛用心听了很久，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单词。

有一个词是未来。翻来覆去，旋律高低，一直在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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