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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第1页）

第一百十八回记微嫌舅兄欺弱女惊谜语妻妾谏痴人

话说邢王二夫人听尤氏一段话，明知也难挽回。王夫人只得说道：&ldo;姑娘要行善，这也是前生的夙根，我们也实在拦不住。只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出了家，不成个事体。如今你嫂子说了，准你修行，也是好处。却有一句话要说：那头发可以不剃的，只要自己的心真，那在头发上头呢?你想妙玉也是带发修行的。--不知他怎样凡心一动，才闹到那个分儿，姑娘执意如此，我们就把姑娘住的房子便算了姑娘的静室。所有服侍姑娘的人，也得叫他们来问。他若愿意跟的，就讲不得说亲配人;若不愿意跟的，另打主意。&rdo;

惜春听了，收了泪，拜谢了邢王二夫人，李执、尤氏等。王夫人说了，便问彩屏等：&ldo;谁愿跟姑娘修行?&rdo;彩屏等回道：&ldo;太太们派谁就是谁。&rdo;

王夫人知道不愿意，正在想人。袭人立在宝玉身后，想来宝玉必要大哭，防着他的旧病。岂知宝玉叹道：&ldo;真真难得!&rdo;袭人心里更自伤悲。宝钗虽不言语，遇事试探，见他执迷不醒，只得暗中落泪。王夫人才要叫了众丫头来问，忽见紫鹃走上前去，在王夫人面前跪下，回道：&ldo;刚才太太问跟四姑娘的姐姐，太太看着怎么样?&rdo;王夫人道：&ldo;这个如何强派得人的?谁愿意，他自然就说出来了。&rdo;紫鹃道：&ldo;姑娘修行，自然姑娘愿意，并不是别的姐姐们的意思。我有句话回太太;我也并不是拆开姐姐们，各人有各人的心。我服侍林姑娘一场，林姑娘待我也是太太们知道的。实在恩重如山，无以可报。

他死了，我恨不得跟了他去，但只他不是这里的人，我又受主子家的恩典，难以从死。如今四姑娘既要修行，我就求太太们将我派了跟着姑娘，伏侍姑娘一辈子，不知太太们准不准?若准了，就是我的造化了。&rdo;邢王二夫人尚未答言，只见宝玉听到那里，想起黛玉，一阵心酸，眼泪早下来了。众人才要问他时，他又哈哈的大笑，走上来道：&ldo;我不该说的。这紫鹃蒙太太派给我屋里，我才敢说：求太太准了他罢，全了他的好心。&rdo;王夫人道：&ldo;你头里姊妹出了嫁，还哭得死去活来;如今看见四妹妹要出家，不但不劝，倒说&lso;好事&rso;。你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索性不明白了。&rdo;宝玉道：&ldo;四妹妹修行是已经准了的，四妹妹也是一定的主意了?若是真呢，我有一句话告诉太太;若是不定呢，我就不敢混说了。&rdo;惜春道：&ldo;二哥哥说话也好笑，一个人主意不定，便扭得过太太们来了。我也是象紫鹃的话：容我呢，是我的造化;不容我呢还有一个死呢，那怕什么?二哥哥既有话，只管说。&rdo;宝玉道：&ldo;我这也不算什么泄漏了，这也是一定的。我念一首诗给你们听听罢。&rdo;众人道：&ldo;人家苦得很的时候，你倒来做诗怄人。&rdo;宝玉道：&ldo;不是做诗，我到过一个地方儿看了来的。你们听听罢。&rdo;众人道：&ldo;使得。你就念念，别顺着嘴儿胡诌。

宝玉也不分辩，便说道：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李执宝钗听了，宅异道：&ldo;不好了!这个人入了魔了。&rdo;王夫人听了这话，点头叹息，便问：&ldo;宝玉，你到底是那里看来的?&rdo;宝玉不便说出来，回道：&ldo;太太也不必问我，自有见的地方。&rdo;王夫人回过味来，细细一想，更哭起来道：&ldo;你说前儿是玩话，怎么忽然有这首诗?罢了，我知道了。你们叫我怎么样呢?我也没有法儿了，也只得由着你们去罢，但只等我合上了眼，各自干各自的就完了!&rdo;

宝钗一面劝着，这个心比刀绞更甚，也掌不住，便放声大哭起来。袭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幸亏秋纹扶着。宝玉也不啼哭，也不相劝，只不言语。

贾兰贾环听到那里，各自走开。李纨竭力的解说：&ldo;总是宝兄弟见四妹妹修行，他想来是痛极了，不顾前后的疯话，这也作不得准。独有紫鹃的事情。

准不准，好叫他起来。&rdo;王夫人道：&ldo;什么依不依?横竖一个人的主意定了，那也是扭为过来的。可是定玉说的，也是一定的了!&rdo;紫鹃听了磕头，惜春又谢了王夫人。紫鹃又给宝玉宝钗磕了头，宝玉念声：&ldo;阿弥陀佛!难得，难得!不料你倒先好了。&rdo;宝钗虽然有把持，也难掌住。只有袭人也顾不得王夫人在上，便痛哭不止，说：&ldo;我也愿意跟了四姑娘去修行。&rdo;宝玉笑道：&ldo;你也是好心，但是你不能享这个清福的。&rdo;袭人哭道：&ldo;这么说，我是要死的了?&rdo;宝玉听到那里，倒觉伤心，只是说不出来。

因时已五更，宝玉请王夫人安歇。李纨等各自散去。彩屏暂且伏侍惜春回去，后来指配了人家，紫鹃终身伏侍，毫不改初。此是后话。

且言贾政扶了贾母灵柩，一路南行，因遇着斑师的兵将船只过境，河道拥挤，不能速行，在道实在心焦。幸喜遇见了海疆的官员，闻得镇海统制钦召回京，想来探春一定回家，略略解些烦心，只打听不出起程的日期，心里又是烦燥。想到盘费算来不敷，不得已写书一封，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借银五百，叫人沿途迎来，应付需用。过了数日，贾政的船才行得十数里，那家人回来，迎上船只，将赖尚荣的禀启呈上。书内告了多少苦处，备上白银五十两。贾政看了大怒，既命家人：&ldo;立刻送还!将原书发回，叫他不必费心。&rdo;

那家人无奈，只得回到赖尚荣任所。赖尚荣接原书银两，心中烦闷，知事办得不周到，又添了一百，央来人带回，帮着说些好话。岂知那人不肯带回，撂下就走。赖尚荣心下不安，立刻修书到家，回明他父亲，叫他设法告假，赎出身来。于是赖家托了贾蔷贾芸等在王夫人面前乞恩放出。贾蔷明知不能，过了一日，假说王夫人不依的话，回覆了。赖家一面告假，一面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叫他告病辞官。王夫人并不知道。

那贾芸听见贾蔷的假话，心里便没想头。连日在外又输了好些银钱，无所抵偿，便和贾环借贷。贾环本是一个钱没有的，虽是赵姨娘有些积蓄，早被他弄光了，那能照应人家?便想起凤姐待他刻薄，趁着贾琏不在家，要摆布巧姐出气，遂把这个当叫贾芸来上，故意的埋怨贾芸道：&ldo;你们年纪又大，放着弄银钱的事又不敢办，倒和我没有钱的人商量。&rdo;贾芸道：&ldo;三叔你这话说的倒好笑。咱们一块儿玩，一块儿闹，那里有有钱的事?&rdo;贾环道：&ldo;不是前儿有人说是外藩要买个偏房?你们何不和王大舅商量，把巧姐说给他呢?&rdo;贾芸道：&ldo;叔叔，我说句招你生气的话：外藩花了钱买人，还想能和咱们走动么?&rdo;贾环在贾芸耳边说了些话。贾芸虽然点头，只道贾环是小孩子的话，也不当事。恰好王仁走来说道：&ldo;你们两个人商量些什么?瞒着我吗?&rdo;贾芸便将贾环的话附耳低言的说了。王仁拍手道：&ldo;这倒是一宗好事，又有银子。只怕你们不能。若是你们敢办，我是亲舅舅，做得主的，只在环老三在大太太跟前那么一说，我找邢大舅一说，太太们问起来，你们打伙儿说好就是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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