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暄忽地再道:“雪宝,只要你彻彻底底与这个万里断了来往,妈妈明天就送你回瑞士!几个月后你就能重新参加今年的世青赛!”
叶雪时的哭声噎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妈妈。
苏暄咬咬牙,再道:“妈妈说到做到!”
苏暄说过那句话后,车中就彻底寂静下来,叶雪时靠在车座上发呆。
他从五岁就开始滑雪,直到去年受伤之前,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永远滑下去,哪怕他将来老去,也要死在雪场,他甚至会将自己的墓地置在某座无人区的雪山山巅,当初和妈妈说起这个,妈妈还笑说他孩子气。
可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小时候,他学什么都学不会,只有滑雪,他无师自通,他比任何人都滑得好。
他的一切荣耀与信心都来自于雪场。
不能滑雪的这半年,也是在东安镇度过的半年。
他自己都以为他没救了。
他知道,他真的回不去了。
然而,他从心死到再度充满信心,他从格格不入到目前的完全融入,他每天都想着要更努力一些。
这半年,是那个黑色少年陪着他、领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
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这到底有多么艰难。
没有人会相信,如果没有万里,半年后的他绝不是现在的他。
他以为他的新生活开始了。
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重新回去的机会。
他当然想要回去,滑雪,是他的梦想,更是他的生命。
他生于雪时,更想死于雪中。
可是选择回去,就代表要彻底离开那个少年。
叶雪时从未想过,他需要面对这样痛苦的选择。
两个小时很快度过,车子缓缓开进家中的别墅群,苏暄的情绪已慢慢平息,一家三口下车,一同沉默着往内走,家中的人本想欢迎他们,发觉他们的沉默后,谁也不敢说话。
叶雪时低着头,打算进电梯回自己位于五楼的房间。
苏暄揽住他的肩膀,说道:“宝宝,你好好思考几天,做好决定就立刻告诉妈妈,哪怕是明天,是现在,妈妈也可以立即买机票。”
叶雪时抬头,努力朝她笑了笑,点点头,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叶雪时就靠到墙上继续发呆。
叶川拧了拧鼻梁,转身对苏暄道:“我们俩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谁也别想劝动我。”苏暄冷漠说完,独自离开。
“唉。”叶川单手叉腰,看着妻子的背影,再叹气。
一连三天,叶雪时都没有狠下心来做决定,不过他心中有数,到最后,他还是会选择回雪场,他真的太想念、太想念雪场。
这三天,叶雪时大多数躺在床上,或是地板上发呆,手机也没怎么看过,更是不可能更新空间状态。
万里却是终于请到三天的假,工地上的负责人很纳闷:“这大热天的,你要去哪里啊?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吧?”
这是担心那些催债的不让万里走。
万里摇头:“不会有事的。”
自从上次张老大的事情之后,另外几个放高利贷的老板反倒不担心他会跑了,再也没有派人来跟他催过债。
负责人也没多问,只道:“那你一个人出门小心些啊,早点回来!”
“我知道,谢谢你。”
万里说完,就转身出门坐公交车去市里,他什么行李也没有带,因为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来来去去之间,也只有他这个人而已。
这么多年,他一直只有自己。
是遇到叶雪时之后,他开始习惯身边多出一个人,开始尝试去和一个人交朋友,甚至学着对一个人好,他多么喜欢看叶雪时躺在他床上睡觉时安静又糯糯的样子,更喜欢叶雪时趴在窗台朝地上的他翘起嘴角高兴笑着的样子,还喜欢叶雪时得意地朝他挑眉夸自己厉害的样子,他喜欢叶雪时的每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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