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个人的爱太拥挤了,我怕他窒息……”
她爱他,那么的爱,爱到全世界都知道了的地步,但到头来却换来项慕川一句——我不相信你。
他不爱她,强求了三年也还是不爱,有什么办法。
夏温暖从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却生生卡在项慕川的死亡线上,止住了脚步。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从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的男人昏迷了整整五个月又零七天,睁开眼睛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她。
那时夏温暖直直地立在加护病房外,病床上躺着的是她心爱的男人,脑袋上、肩膀、腹部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左手还有两条腿都打着石膏。
面色因为长期只注射营养剂而显得蜡黄不堪,整个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高得能将人扎伤,还有那青色的胡渣,密密麻麻的,衬得他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三月的t市刚刚迎来了一场春雪,夏温暖穿着长款修身羽绒大衣,用棉帽、围巾和手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冷得牙关打颤,浑身都在发抖。
夏温暖想:要不是他在爆炸前一秒将她狠狠往前推了出去,那么今天,躺在里头的那个人将会是自己……
或者,她根本就活不下来!
夏温暖拍拍脸颊,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走进病房。
她将伏在项慕川身边喜极而泣,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儿的林依冷冷拨开,转过头不忍再看项慕川病态的模样,有些冷淡地问道,“什么事?”
——“我们……离婚。”
短短的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男人一生的气力。
这是项慕川苏醒过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也是他再次昏睡过去之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我们离婚。”
他舍命救她,竟就是为了在九死一生之后,同她说这句话。
那么好吧,她试着去成全,试着去放下。
不是她变了,而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很累了,如今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好好地过日子。就算是林依那种平庸的女人呆在他身边,我也能接受了。”
夏温暖虚浮地撑起一抹笑,抬起手遮住眼睛,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亦霖,你知不知道,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热切地盼望他能幸福……”
她笑得更美了,很努力很努力地不让嘴角下垂,发着抖的薄唇却已经出卖了她——“可是,只要想起这幸福与我无关,还是会非常的难过……”
“非常、非常地难过……”
“亦霖。”
“嗯?”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夏温暖嬉笑着扯了扯宋亦霖搁在栏杆上的手臂,轻轻地摇动了两下,就像是馋嘴的小孩子缠着爸爸要糖吃。
宋亦霖垂眸看她一眼,没有再笑了,恍惚地问:“我应该说什么?”
“比如——我很伟大什么的……”
宋亦霖乖乖地复述:“暖暖,你很伟大。”
然而听到这句话后,夏温暖却像是忽然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猛烈摇起头来,“不,我其实一点也不伟大!”
她将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眼泪扑簌扑簌地从眼眶中疯狂坠落,“我其实嫉妒得要死!我经常暗地里诅咒林依,巴不得她早点从这个世上消失!我是个恶毒的女人……”
她哭得该有多么的惨烈啊,就像是脸上忽然来了一场暴风雨,声音都嘶哑了,“你说,是不是三年的时间太短了,让他看不清我到底有多爱他?是了,他也说过看不清我……”
宋亦霖心痛得脸都快揪到一起去了,急忙将人扯进怀里,想也不想就用白衬衫去揩夏温暖脸上斑驳的泪迹,“是他太蠢,不懂得好好珍惜!暖暖,你值得更好的!”
“可是亦霖,我忘不掉他……”泪水歇斯底里地决堤也就那么几秒钟的事,夏温暖很快便不哭了,但说出的话仍旧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这很贱,完全就是在自讨苦吃!但如果感情能收放自如,那么人和机器又有什么区别?”
“他有什么好?”宋亦霖眸光凌厉,将夏温暖从怀中推出,擒住她的双肩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恨铁不成钢地问出一句,“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夏温暖怔了片刻,错愕地苦笑,摇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很可能,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吧……
她又顿了顿,将长发往后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比的苦涩道,“大概,是我小时候瞎了眼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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