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莱昂遇见了邾夜。
第一次看到邾夜时,莱昂就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如遇故人。
那因十年光阴而早已模糊的李的脸庞,也随之渐渐翻浮出水面,变得清晰起来。
莱昂迫切地想知道‐‐邾夜,就是李吗?
就在邾夜简单地与莱昂交谈了几句便离去之时,在放风场东面的坐台上,老人正捧着一本书专注地阅读着,而在他身侧坐着的莱则托着下巴,不无微笑地凝望着邾夜的一举一动。
&ldo;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生动的表情。&rdo;身为室友的老人眼也没抬地开口道。
&ldo;哦‐‐?&rdo;莱好笑地拖长了尾音,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ldo;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自己都还真想看看呢。&rdo;
老人安静了几秒,才合上手中的书本,低声道:&ldo;大家都说因为我的关系,你在监狱里才免于受难。&rdo;
&ldo;事实上不就是这样吗?&rdo;莱转过眼睛,镜片后的黑色眸子染着笑意。
&ldo;……&rdo;老人一言不发,半晌,才一本正经地问,&ldo;莱,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island监狱的?&rdo;
&ldo;因为被捕入狱啊。&rdo;莱微笑,答非所问,&ldo;诈骗并袭警,嗯……还有其它的罪行。&rdo;
&ldo;真的?&rdo;老人笑。
&ldo;假的。&rdo;莱戏谑地说,&ldo;我的罪行可没这么轻。说真心话,我可不想一辈子留在这个鸟笼子里。&rdo;
&ldo;所以说‐‐?&rdo;
&ldo;所以说,我要尽快完成我的任务。&rdo;莱不动声色,&ldo;只要能如计划地杀了那个人,我就可以完成承诺,离开这里了。&rdo;
第6章
邾夜站在铁丝网旁边,一双亮茶色的眸子正安静地注视着放风场内的一切。囚犯们此时此刻都在拉帮结派,扩充着自己的势力。邾夜心下自己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只有依附着监狱帮派,自己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一如之前莱所说的,邾夜认为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加入&ldo;王&rdo;所率领的&ldo;东帮&rdo;。
&ldo;你是叫邾夜是吧……?&rdo;
邾夜沉思之际,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打断了他的思绪,走到身边,朝他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邾夜抬眼。他记得这个人。在来到island监狱的巴士上,那个坐在自己身后搭讪的白人。
看到他脸庞上大大小小的红肿淤青,这两天他的日子是相当的不好过啊。相比之下,邾夜不得不感叹起自己的好运。
倘若没有被分到堕龙的囚室的话,搞不好他现在会和这个小伙子一样了。也或许更凄惨。
&ldo;我叫拉本。&rdo;男子自我介绍,&ldo;我听别人说,你被堕龙保护着的,是吗?&rdo;口气不无羡慕起来,&ldo;真好啊‐‐……&rdo;
邾夜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模棱两可的笑。
没什么好羡慕的。谣言始终是谣言,只要再过上几天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羡慕就会演变为嘲笑了。
&ldo;邾夜,你有打算好依附哪个帮派吗?&rdo;拉本贴着铁丝网,滑坐到草皮上,吸了吸鼻子,&ldo;我一点也不想参与帮派份子间的斗殴,可我的狱友说我根本没得选择……&rdo;
&ldo;没有人想要生活在无止尽的争斗里吧?&rdo;邾夜直视前方,淡淡地说,&ldo;但这里就是一个充满暴力,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权利、没有能力的人只能听从他人差遣去做添血的事。&rdo;
&ldo;你怎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啊?&rdo;拉本困惑地瞅过来,叹了口气,&ldo;是哦……你有堕龙的保护,根本不用为这些事发愁……&rdo;
&ldo;拉本,&rdo;邾夜轻轻叫住他,&ldo;如果真的没得选择的话。比起势力最为强大的墨西哥黑手党所渗进的监狱帮派‐‐北帮,依附在西帮身上会稍微好过点。至少,西帮的首领罗伦斯的宗旨是&lso;白人至上&rso;。&rdo;
拉本愣了愣,费解地盯着身边神色淡然的邾夜。
&ldo;当然,&rdo;邾夜说,&ldo;决定权在你手里。想怎么做,想怎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rdo;
&ldo;不,&rdo;拉本忙不迭地摇摇头,&ldo;我只是不懂你咋知道得这么多。&rdo;迟疑了一下,拉本那张被痛殴后惴惴不安的脸上才又重新展现出了笑痕,&ldo;总之,谢谢你,邾夜……&rdo;
&ldo;我并没有帮你什么,所以不用谢我。&rdo;
&ldo;不。&rdo;拉本如实说出自己的心声,&ldo;能和没有恶意的人简简单单地谈谈话……我已经觉得很不错了……&rdo;
扬起眸子,拉本凝望着头顶一片醉人的晴空,透着天空蔚蓝色的眼睛不自觉地发胀发红,&ldo;我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背运被送到island监狱里来呢……?我真的好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啊……我想回家……这里简直像是人间地狱……&rdo;
&ldo;那就努力地活下去吧。&rdo;邾夜接过话来,伸直背脊。像是在对身旁的人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ldo;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rdo;
在放风场西边的水泥台,一个手臂上纹有黑色图腾印记的黑发男子,正在跟自己的两个伙伴玩着扑克。男子面容冷峻,深墨色的瞳孔里仿佛浮着一层薄薄的薄冰似的,让人无法窥视到一丝情感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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