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宝珠不曾看过这样的烟火。它们像是有序的,从左到右,以极快的速度依次爆开,银白色的焰火像是被人为碾碎的钻石星尘,自黑幕之上倾泻而下。晏宝珠小时候看西游记,天兵天将来捉孙悟空的时候,就从那天边开始,有层层祥云席卷而来,占据了半个天空。但是这场焰火并没有给晏宝珠压迫感,银白的光芒落在她的额前,她忍不住伸出手,像是想要接住那从天而降的星星。“啊!”晏宝珠突然叫了一声,她拿出手机快速录起眼前的景象。晏宝珠一边拍,一边喃喃自语。“给沈霁也看看。”闻星白:“……”陆少维:“……”这一年来,沈霁活在晏宝珠的话里。只是晏宝珠提到沈霁的次数越来越少,闻星白只想着时间会抹平一切。现在看来……焰火在夜空中渐渐散去,闻星白突然说了一声。“宝珠之前想说要吃钵仔糕是吧,那个本来是池江的特产,不过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人在卖,我去给你买一个吧……”闻星白刚说完,就见陆少维说了一声。“我去买。”晏宝珠疑惑:“啊?我没有想要吃呀。”可是陆少维实在走得太快,没一会就淹没在人群中。晏宝珠抬头望向闻星白,像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她一抬头,就望到了闻星白的眼睛。闻星白的眼里像是还有焰火的余热未曾散尽。美丽的,优雅的,如同童话般的少年,语气轻柔却又郑重。“宝珠,我有话想对你说。”晏宝珠显然察觉了闻星白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她并没有打断,而是非常认真地在听。她甚至怕周围人太多,嘈杂声响起,听不到闻星白在说什么,而轻轻踮起脚,侧耳倾听。晏宝珠的脸在闻星白面前突然放大,他几乎按捺不住想要触碰的冲动。“我从赛场上认识你,到现在已经超过八年了。你和我都过了十八岁生日,我想……”闻星白略略一停,淡色的嘴唇微微扬起,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到陆少维喊道。“我回来了!”穿着t恤牛仔裤的陆少维气不带喘地提着袋子回到了晏宝珠身边。“给。”陆少维把袋子放到了晏宝珠手里。“啊……谢谢……”晏宝珠虽然没有要吃的意思,但还是谢谢。话被打断的闻星白:这起码八百米远,你连两分钟都不留给我?见着晏宝珠又回头看来,闻星白抬手抚额:“我就是想说,我们都成人了。”晏宝珠想起自己的那张银行卡,郑重赞同:“成人能遇到的好事就多啦。”闻星白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刚才晏宝珠还想着给沈霁发烟花,让他徒然生出了危机感。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等之后吧,等他和晏宝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对了,那边还有卖中京特产八样点心,我去给你买吧。”闻星白笑着离开了这里,晏宝珠又“啊”了一声。“可我没有想要吃啊。”晏宝珠又懵了。眼见闻星白离开,陆少维鼓起勇气说道。“晏宝珠。”这一声陆少维喊得中气十足,晏宝珠还以为这是军训教官来啦。“到。”晏宝珠笑嘻嘻地应了一声。陆少维抿着唇,像是脑海里有无数个星球在爆炸,他在这混乱中抓住一丝头绪,吐出了一句话。“我们都长大了。”晏宝珠愣愣点头,好像也不算特别大,刚成年吧。“很多以前未成年不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做了!”陆少维涨红了脸,晏宝珠竟然一时分不出他是在兴奋害羞还是突然发脾气。“所以,所以,我们……”“我们”之后是什么,陆少维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晏宝珠好心接了一句:“啊,是,可以喝酒什么的了?”“你们要喝酒吗?”闻星白已经拿着点心回来,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少维。陆少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默默地……点了头。晏宝珠想,啊,陆少维这个人真的很守规矩。谁看了他第一眼,不会觉得他是个烟酒都来,一开口就是烟嗓的人啊。“陆少维说我们都长大了,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啦!”晏宝珠好心给陆少维解释。闻星白听了,露出了战略性的微笑。他已经知道陆少维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了。不出意料,陆少维根本说不出来,所以闻星白才非常安心地为了抹除刚才的尴尬,去买点心。但凡今天站在晏宝珠身边地不是陆少维,闻星白一定不会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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