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间里,何俊生没再打电话过来,承影也没有。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也有足够的时间发生。
可是这句问完之后,陈南等了很久也没听见回答。他忍不住转过头,却瞥见沈池微微侧着脸,幽沉的目光只一径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
车窗外头其实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闪而过的路灯,街景单调枯燥得仿佛无数帧相同的照片。
沈池的视线是虚的,并无目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薄唇紧抿,仿佛思虑极重,又仿佛心不在焉。
陈南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再出声打扰。
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种状态。
&ldo;先绕到王朝ktv外面,看看情况再回家。&rdo;陈南刚刚压低声音吩咐完司机,后座就有手机铃声传过来。
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了沈池的脸,他很快便接起来,只听见那道熟悉的女声在安静的背景下说:&ldo;我坐上计程车了,正在回家的路上。&rdo;
&ldo;好。&rdo;
不知怎么的,这样极其简单的一个字却似乎耗费了他很多力气才得以说出来,所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停了停才又问:&ldo;你有没有事?&rdo;
&ldo;没事。&rdo;承影坐在车里,其实整个人身心俱疲,难免有点脱力,但还是敏感地察觉出来:&ldo;你的嗓子怎么了?&rdo;
他似乎愣了愣,才低声说:&ldo;可能烟抽得太多。你到哪条路了?&rdo;
承影报了个路名,其实离家已经不远了,但仍旧被他要求不要挂断电话。
&ldo;我大概会比你晚到几分钟。就这样让电话保持畅通,进了家门再挂。&rdo;
&ldo;后面没有车跟着我,应该没危险了。&rdo;她转头确认了一下。
&ldo;听话。&rdo;
&ldo;……好吧。&rdo;她握住手机应允。
在经历了这一场有惊无险之后,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又低又沉,融在深浓寂静的夜色里,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命令式的温柔,而且,是久违的温柔。所以,她竟真的没有力气去拒绝了。
家里的几个佣人都不知道今晚发生过什么事,就看见男女主人前后脚进门,中间只隔了分钟不到。
承影先上了楼,阿姨已经在浴室里替她放洗澡水。她径直进衣帽间,将上衣脱下来。
她晚上从医院下班时,只穿着最简单的t恤衫和牛仔裤,如今上半身只剩下内衣,裸露在外的左手手臂和肩膀上还残留着浅红的印记,是被那个姓何的男人捏出的指痕。
她不知道那男人受了什么刺激,在与沈池通完电话之后,他立刻当场将手机摔了个四分五裂。手机零件弹落一地,电池重重地砸在她脚边。
她惊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迈开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被狠狠地一把拽起来。
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又野蛮,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了。那张斯文白净的脸孔也扭曲起来,眼神阴鸷地足足盯住她几十秒。就在她以为对方恨不得把自己撕个粉碎的时候,他终于恶狠狠地开口吩咐手下,说:&ldo;让她走!&rdo;
他说得一字一顿,手上也不断加力,明明看得出已是十足的愤怒,但到底还是重重地把她推向门口。
这段记忆很不好,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要努力把它赶出脑海。
这时候,衣帽间外传来轻微的响动,隐约听见有人同阿姨讲了两句话,旋即,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落地镜里。
承影没想到沈池会突然进来,还来不及捡起脱掉的t恤,沈池就已经走到跟前。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通透,一点瑕疵都没有,仿佛一块莹润上好的美玉,如今那几道手指印横亘在那儿,便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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