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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陆时卿一早就去了大明宫,忙了整日回来,晚膳时吃到了元赐娴亲手做的羹汤,以及她跟宣氏、陆霜妤一道包的馄饨。

元赐娴的羹汤马马虎虎算能入口,出手的馄饨却实在太丑,大半都属歪瓜裂枣,还有很多露馅的,简直比陆霜妤还不如。陆时卿一眼就瞧得出哪只是她的手笔,却故意装作不晓得,等妹妹生气质问他为何只吃元赐娴的馄饨,才奇怪道:&ldo;我还以为这么烂的馄饨应该是你包的,本想照顾照顾你的面子,原来不是?&rdo;

气得陆霜妤把自己包的馄饨全给吃光了,事后一个劲跟宣氏哭诉说阿兄有了嫂子忘了妹子。

不过元赐娴到底是客,原本根本没必要动手做这些,却是自打得知了七年前的事,她就一直闹心虚,生怕陆时卿瞧多了她的脸,哪天一个激灵就把前尘往事记起来,故而便是百般讨好,未雨绸缪起来。且能得宣氏一声&ldo;贤惠&rdo;称赞,做个羹汤,包个馄饨,实在是不亏的买卖。

可陆时卿就不免觉得里头有鬼了。毕竟元赐娴哪时是真心,哪时是假意,他几乎一眼就能分辨。故而等吃完一顿被猛献殷勤的晚膳,去到府上祠堂,补完白日落下的祭祖礼后,他就开始盘算她是不是又有求于他了,在书房暗暗等她许久,不见她来,想她或许难以启齿,便预备主动送上门去。

陆时卿沐浴干净,跨出房门,正欲去到一墙之隔的东跨院,一抬头却见黑簇簇的墙头坐了个人‐‐元赐娴裹着霜色的冬袄,披着他那件绀青色的鹤氅,一双蹬了莲花履的脚一晃一晃,正把手撑在墙沿望天,看起来很无趣,很想翻墙出去玩。

他脚步一顿停住,觉得她这爬墙头的习惯很不好。毕竟自古以来,墙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诗中说&ldo;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rdo;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皱眉道:&ldo;你老爬墙头做什么?&rdo;

四下寂寂,陆时卿虽离得远,元赐娴却也一耳朵听见了,偏头一看,才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石阶下,正遥遥望着她。

她从墙头小心跃下,朝他走去,一边答道:&ldo;我太无聊了嘛……&rdo;

无聊为何不找他?

陆时卿有心刺她几句,却觉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似方才席间那般愉悦,想也知道,冬至佳节,深更半夜,她肯定是想家了。

往年冬至,她多在姚州与阿爹阿娘一起过,如今若有兄长陪伴,倒也不算孤单,偏她却因姜璧柔的麻烦客居在了他陆府。

她到底尚未把这里当家。白日祠堂祭祖,她因身份尴尬,想必不可能主动参与。而他的母亲虽待她好,却也不好在她未过门前就带她&ldo;见祖宗&rdo;,行祭礼的时候,应该也默认了她待在东跨院。

这些个可能有点委屈的事,她似乎从不与他说,甚至晚膳时候也显得心情很好,一点不曾表露。

陆时卿暗悔自己一时大意,没顾虑到她的情绪,语气就比平时软了一点,问她:&ldo;无聊?那你想做什么?&rdo;

元赐娴还以为他会说&ldo;无聊就去睡觉&rdo;的,闻言惊喜道:&ldo;你陪我吗?&rdo;

他下意识准备点头,却想她万一又叫他抱狗怎么办,便留了些余地:&ldo;你说说看,我考虑下。&rdo;

她一听有戏,直言道:&ldo;我想玩五木。&rdo;

陆时卿一噎。五木是一种博戏,民间赌坊里常有人以此掷采赌财。这主意可真够败家的。

见他噎住,元赐娴憋屈道:&ldo;往年冬至,我和阿爹都玩五木的。&rdo;

陆时卿一听这个就心软了,刚好早前郑濯也喜欢玩这东西,留过一副五木在他这里,他便叹口气,算是答应了,然后道:&ldo;别给我阿娘知道。&rdo;

她猛点三下头:&ldo;咱们去你书房偷偷玩。&rdo;

俩人溜进书房,翻了木具出来。陆时卿问她:&ldo;你身上带铜板了?&rdo;

元赐娴摇摇头:&ldo;不赌银钱,赌银钱多无聊啊,我和阿爹以前都是拼酒的。&rdo;

陆时卿又是一噎。他作为徐善的时候,已领教够了她可怕的酒疯,当时生生为身份所迫,逼自己冷静了下来,可若如今她故伎重施,装醉撩拨作为陆时卿的他,他恐怕会受不住。

他借口道:&ldo;你想明天一早起来一身酒气,被我阿娘知道?&rdo;

哦,这是个问题。

元赐娴摇摇头:&ldo;那就以茶代酒好了。&rdo;

陆时卿继续拒绝:&ldo;夜里饮茶容易失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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