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有夜色掩着,行路偏静,倒没什么人注意到这绕着城边慢慢往王宫走去的队伍。
子桑时不时挑帘去看窗外景致,但见两边一支黑漆漆的,即偶有光也是人家府院门前两盏灯笼。
这定不会是去清欢楼的路数,此时她才想到,自个对清欢楼对白壁城是一无所知的。
周载将军默然不语的答案,即代表了否定,子桑借着明暗的光,望着南无,不笑,也不闹,只是一派温和地说;“这是直接去王宫的路么?”
南无可是走南闯北,风里来雪里往,曾出入王宫的人,问她便不会有错了。
一双眸子往小窗格子外淡然扫过,唇间即是惯常地嗯了声。
此路自不是去清欢楼的,往清欢楼的路,两旁都是名柳花粹,夜出的摊子,卖着各色新鲜的物事,有戏说,盛夜太平,只为清欢。
也还是不得自由的。
子桑仍是看着南无,不知是叹息,还是哂笑:“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也有种镣铐加身的感觉。”
六年前,空桐带来一个冷面森然,头系黑色抹额,身穿黑色近侍服,短剑傍身没有名字的少年。
空桐说,你给取个名字,从此她就跟着你了。
想来想去,心里一急子桑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叫个不停,有那么会佛光便照了下来。
圆圆的眸子一转,便说,叫南无。
当时,一个年方过十三,一个年约摸十六。
你看眼我,我看眼你,院前院后,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定下来彼时的命。
以着侍从的身份,南无护在她三步之处,上有令,守之。
以着剑客的身份,南无握着她内里七寸,旦有令,杀之。
“这回啊,你仍是围着我身前身后,你看的究竟是我,还是你那剑客的诺言呢?”
南无又不说话了,只是握着剑的手心里,又满满的汗。
有时候,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到少这会,我看的是你,守的也是你,定了的。
再看窗外时,周边全是空旷的光凉,地上一方方平整的地砖铺陈于月光下。
往远处看去,耸立着的墙上,飞檐勾花于夜中隐隐约约。
都说宫墙深,都说深宫万般繁华有,寂寥亦不少。
还是先进的宫没能去清欢楼。
来了也好,问问罢,问问这万万人之上的那位,究竟他图的是什么。
车轮辗地的声音终于停下来,隐约能闻见边角里传来的更声,子桑掀开帘,周载亦是翻身下了马,抬头往上看。
方才过的,只是宫城高墙,墙中再有墙开一门,子桑顺着周载的目光往上,上书,凉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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