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熟人,龙宋知趣地让在一边,让他们先说。
来的是个高瘦的中年白人,架金丝边框眼镜,留金黄色小髭须,他把手里卷成筒的薄册子递给易飒:&ldo;我和朋友约了在这喝酒,顺便把体检报告带给你。&rdo;
易飒接过来,先不急着打开:&ldo;什么结果?我得绝症了吗?&rdo;
来人哈哈大笑,说:&ldo;伊萨,你太幽默了。&rdo;
然后耸耸肩:&ldo;一切完美,除了你有点太瘦了,但是我知道,美丽的姑娘都不喜欢长肉。&rdo;
易飒把&ldo;细烟&rdo;倒插进手边木板的缝里,像燃了短香。
然后打开体检报告。
龙宋瞥了一眼:各家的体检报告模板都大同小异,左边列出各项指标,右边是三列小格,分别代表偏低,标准,超标。
大部分&ldo;√&rdo;都打在标准栏,稀疏的几个偏低,超标的没有。
那人说:&ldo;电子版的我已经邮件发给你叔叔了,不过伊萨,我建议你……&rdo;
易飒抬起头。
&ldo;你这个年纪,完全没必要每三个月就全面体检一次,有些项目,做多了对身体反而不好。一般来说,对年轻人,两年一次足够了。&rdo;
易飒笑:&ldo;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叔叔很坚持,可能是因为我长辈中有几个是突然查出绝症死的,他怕我哪天也这样。&rdo;
她凑近那人,笑得有点坏:&ldo;我知道检查的钱他定期打到你户头的,要么这样,下次我不检查了,反正每次结果都差不多‐‐你把体检报告稍微调整一下给他,体检的钱返给我,这样我赚了钱,你省了事,好不好?&rdo;
那人笑还挂在脸上,但渐渐掺进尴尬。
龙宋想笑:吞进去的钱,谁会想再吐出来?
易飒咯咯笑起来,很体贴地给他台阶下:&ldo;我开玩笑的。&rdo;
那人也配合着大笑,大概怕待久了这玩笑成真,很快告辞。
易飒这才转头看龙宋:&ldo;刚说到……哪来着?&rdo;
龙宋说:&ldo;我们那个朋友,不是麻烦人,人很好,不小气。&rdo;
易飒说:&ldo;这就结了。&rdo;
她牙齿轻咬下唇,拿手指弹那&ldo;细烟&rdo;,这场景光晕得当,人物既甜又娇,人流中的摄友嗅觉敏锐,好几处镜头卡过来,长枪短炮,咔嚓不停。
易飒扬起下颌,冲着那头问:&ldo;喝一杯吗?&rdo;
有几个人应声朝这走,有鬼佬,也有亚洲面孔。
生意来了,易飒直起身子,从酒架上拿下两罐柬啤和几个酒杯:&ldo;不麻烦就好办了,反正他也没看见那两人长相,你问清楚高矮胖瘦,找两个差不多的柬埔寨人,上门给他赔礼道歉就结了。&rdo;
什么?龙宋觉得自己没听清楚。
客人们已经在酒吧局促的空间里就坐了,易飒放好酒杯,也不问他们要什么,先给倒上柬啤:她检查了酒水存货,柬啤太多,而且临期,需要尽快消化‐‐反正喝酒的客人,多是喝个气氛,并不在意多来这么一杯,偶尔有在意的,她笑一笑,插科打诨几句,也就过去了。
倒完了,回头一看,龙宋还在,嘴巴犹半张,神色还在半懵半懂之间。
老实惯了的人,忽然听说要逾矩犯科,一般都这反应。
易飒说:&ldo;那人是你中国大老板的儿子,你怕他心生芥蒂,想给个交代。这就是交代,糊涂点,什么都过去了,大家都自在。那种人,就算你找到了,会给你赔礼道歉?转头讹上你,后患无穷。&rdo;
她言笑晏晏,开始招呼客人,晾龙宋一人在边上慢慢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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