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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花柔目光微闪，露出不平之色：&ldo;那北卢美人与娘娘生得极为相似，陛下执意要娘娘进宫，只是把娘娘当作替身，娘娘也能忍？&rdo;

朝朝的脸色变了：&ldo;柔姐儿，说话要有证据。&rdo;

花柔盈盈下拜：&ldo;我与娘娘同为花家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敢诓骗娘娘？何况，我有证人，也可以拿出证据。&rdo;

朝朝问：&ldo;什么证据？&rdo;

花柔道：&ldo;还请娘娘移驾安德殿。&rdo;

殿外风声呜呜，电闪雷鸣，声势越发骇人。朝朝迟疑：&ldo;现在去吗？只怕不妥。&rdo;

花柔道：&ldo;证人入宫不易，娘娘若不愿去，只怕就看不到那证据了。&rdo;

朝朝看了她片刻，轻声叹道：&ldo;也罢。&rdo;

外面吹墨还在和问雪说话，问雪应得心不在焉。忽然，&ldo;吱呀&rdo;一声，殿门打开，朝朝从里面走了出来，吩咐道：&ldo;备车舆。&rdo;

吹墨吃惊：&ldo;娘娘，这天马上要下大雨了。&rdo;这个时候出去吗？

朝朝淡淡瞥了她一眼。问雪见状，忙扯了扯吹墨，恭敬地道：&ldo;奴婢这就去安排。&rdo;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接天连地，整座宫殿都笼罩在无边的雨帘中，变得朦朦胧胧。天地间，仿佛只余雷鸣雨打之声。

两乘小轿在暴雨中悄悄出了显阳殿。

轿顶覆着油布，抬轿的内侍穿了蓑衣，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雨幕中。只苦了跟轿的吹墨问雪，饶是打着伞，不一会儿，也被狂风暴雨浇了个透。

安德殿外，曲折回廊在大雨的侵袭下，仿佛已与四周水面融为了一体；陈旧的宫门半掩着，因着昔日住客的相继离去，无人看守，显得冷冷清清。

软轿在殿前的回廊落下，湿哒哒的轿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朝朝搭着吹墨湿漉漉的手下了轿，立在廊下望着外面连天的雨幕，想起上一次来此见赵旦情形，不由生起恍若隔世之感。

&ldo;阿嚏&rdo;，一声突兀响起，朝朝循声望去，却是问雪打了个喷嚏。见她看过来，问雪一脸羞愧地道：&ldo;娘娘恕罪，奴婢……阿嚏！&rdo;又是一声。

朝朝望着她落汤鸡的模样，蹙起眉来：&ldo;怕是着凉了。&rdo;她想了想，&ldo;这里应该有守殿的宫人，你们去看看能不能借套衣服换上。若不行，我记得这边是有小厨房的，生起火来烤一烤。吹墨和她一起去。&rdo;

吹墨不肯：&ldo;娘娘身边不能没人服侍。&rdo;

问雪也揉着红通通的鼻子道：&ldo;奴婢没事。&rdo;

朝朝叹气：&ldo;有柔姐儿在呢。再说，你们这个模样，怎么服侍我？浣纱已经倒下了，到时候你们俩也来凑热闹，才叫糟糕。&rdo;

吹墨迟疑了下：&ldo;那娘娘有事要记得叫我们。&rdo;

问雪低着头，眼眶发红。

朝朝笑着催促两人离开，转向花柔：&ldo;人呢？&rdo;

花柔从容道：&ldo;娘娘请随我来。&rdo;

不一会儿，朝朝站在了熟悉的侧殿中。故地重游，上一次来此，与赵旦相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如今，太上皇薨逝，汪太妃守陵，赵旦出家，安德殿久已无人居住，光秃秃的桌椅架子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越显凄凉。

花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朝朝若有所觉，慢慢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头戴葛巾，身披灰色道袍的青年道士。道士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腰细腿长，面如傅粉，眸似点漆。

殿外隆隆雷声不断，雪亮的闪电闪过，将他俊秀的面容照得明明灭灭。数月不见，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已脱胎换骨，沉静，阴郁，再没有从前的天真与阳光。

赵旦！或者该称呼他为‐‐&ldo;逸尘道长。&rdo;朝朝轻唤。他就是花柔说的证人？他是怎么避开赵韧的耳目，偷偷回到这里的？

赵旦贪婪地望着她，似想跨前一步，在听到她那一声后终究止住，声音发颤：&ldo;朝朝。&rdo;见她态度冷淡，带上了几分委屈意味，&ldo;你是不是怨我违背了誓言？&rdo;

朝朝摇头：&ldo;我已经不怨你了。&rdo;

赵旦眼眶红了：&ldo;朝朝，我也是不得已。赵韧那厮外表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处处逼迫。我若不这么做，我一死固然不打紧，还会连累你和花家。&rdo;

朝朝轻声道：&ldo;我明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rdo;

她越是这样通情达理，赵旦越是心慌：从她还是孩童时，他就一直看着她，只看着她，他那么熟悉她，了解她的一切。朝朝，只有对无关紧要的人才会如此宽容。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ldo;朝朝，你是不是，是不是……&rdo;是不是变心了？这个叫他害怕的猜测，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说出口。蓦地，他想起什么，仿佛溺水之人攀到浮木，急声道，&ldo;赵韧那厮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要信他，你看看这个。&rdo;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卷来：&ldo;这副画，是我从当年在北卢奉命寻找过画中人的一个将军手中重金购得。你看过就明白了。&rdo;说罢，他也不嫌脏，挥袖拂去案几上的尘土，将羊皮卷放下，慢慢展开。

朝朝目光落下，呼吸顿时窒住。

羊皮卷上，色泽已褪，画中的北卢美人却依旧栩栩如生。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骑在一匹神气的枣红马上，戴皮帽，穿窄袖束腰羊皮小袄，远山眉，烟水眸，笑容明媚。分明就是她梦中的乌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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