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更好的方式。”蓝青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恢复本来的模样:“可那需要筹码。人类,你现在的筹码并不足以支撑这个想法。”海神的余威缠绕在蓝青周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虽然没有那份权力,但你的领导有。之后……我会找你的领导谈,希望他们能够识相。”花沐考虑充分后缓缓开口:“可这次的出海是阻止不了了,现在去找他们的作用不大,还会徒增怀疑,更好的时机是从深海归来之后。”人类不管是激进还是温和,在能改变基因序列的魔药诱惑之下心中或多或少的都会产生欲望。现在的信息只有高层和研究员知道,如果基地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毫无疑问,无数狂热的人类会自愿登上那艘驶向深海的船只,奔向传说中的禁忌之地,最终死无全尸。只有最后一丝生机被掐灭,人类才会重新思考手中的砝码到底有多少,才会对双方的谈判有更多的考虑。“即使可以进行大规模的轰炸解决病毒,但那代价太大,”蓝青推开床,手心聚集一抹云雾,随风飞上天空,“极地离这里太过遥远,我得提前准备了。”夜色低沉,阴云缓缓压来,闪电划过云层发出夺目的白光,蓝青回过头,声音隐匿在电闪雷鸣之下:“有时我会犹豫,自己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那人所坚持的,或许会是正确的决定。”机械神明三天后。天空的阴云仿佛凝固在原地,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目力所及之处一片阴霾,冷风刺骨呼啸穿过拉开的窗缝。即使是在冬天,厚重的湿气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严齐拉开领口轻声抱怨:“往常的冬天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现在的天气实在是太闷了,几人将厚衣服搭在衣架上,这才堪堪放松了身体。夏逐君接了杯水,肌肉在紧身背心的包裹下若隐若现,汗珠顺着肌理滚落,闻言他撩开遮到眼睛的发丝,看向窗外:“病毒来临之后,往常的生活都不复存在,与毫无规律的地质灾害相比,天气的异变已经算是很微小了。”“不知道之后的天气会怎样,希望能下点雪,”严齐尝试着笑起来活跃气氛,结果嘴角的弧度十分僵硬。他看向一旁坐姿优雅的蓝青,皱眉疑惑:“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蓝青今天换了件面料带着暗纹的白衬衫,外面罩了个灰色长款外套,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像是精心打理过的,和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蓝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然道:“我也不明白,毕竟那并不是很累的工作,只是工作几个小时,正常人都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他们这几天被分配了一些在废墟的清扫工作,地方不大但是很脏,每天回来衣服总要重新洗一遍,唯独蓝青在里面就像是个异类,不仅能随时保持干净,还没有任何劳累的感觉。夏逐君深知蓝青到底是个什么物种,脑海里自动换算出蓝鲸的力气和体重一点也不嫉妒,他拍了拍严齐的肩膀安慰道:“安心,不是咱们的的问题。”“嘶——”严齐哀嚎一声,“别碰!这里今天新鲜出炉了一个伤口!”严齐捂着伤口呲牙咧嘴试图缓解疼痛,大骂夏逐君不是人不懂得珍惜同伴,蓝青顺手递了个毛巾,严齐眼泪汪汪的指着他道:“你看看人家,比你还是个人!”夏逐君:“……额。”难道自己现在连一条鱼也不如了吗?!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叩叩——”花沐推开门,抬头便是严齐痛苦的脸,夏逐君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拿毛巾擦拭着他的脸颊:“今天做了什么工作?”“今天去看了好多小动物!”花沐得到的任务和他们的不一样,主要是在基地内部进行待命,哪里需要去哪里,不过因为事先报告过花沐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分配的任务也比较轻松。今天老师傅带着他去养殖场参观了一圈,又去了另外几个被围起来的大棚,人鱼见识了许多只在书上看到过的生物,算得上是收获满满。“今天师傅带我去周围的农田,没想到冬天居然也有这么大一块绿油油的田地。还有明图姐姐,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她,给了我一块小蛋糕!”花沐举起手心的小盒子,拥有小蛋糕之后整个人的心情非常愉悦。夏逐君欣慰的说道:“没有乱吃什么东西吧?”“当然没有,田地里的植物我都没有动,不过师傅递给我的东西倒是都尝了尝。”花沐刚回答完毕夏逐君转眼便看向严齐:“严齐,休息好没?”“啊?”严齐不明白话头怎么突然落到自己头上,“还行吧,怎么了?”“既然还行那你就先回去躺着吧,”夏逐君打开还没关闭的房门利落的下达逐客令,“接下来我要对新来的同事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你在这里不合适。”“不是,什么亲切友好的交流怎么不能带上我?喂喂喂——”夏逐君利落将人推出关门上锁,最后美美就着花沐的手吃了口奶油小蛋糕:“好了,我们开始吧。”蓝青的眼刀飞驰而来:“能不能在长辈的面前安分点?!!!”花沐和夏逐君排排坐好,蓝青这才满意道:“好了,继续。”三天前吴勇送来的人鱼雕塑摆在桌子上,雕塑全身漆着一层乳白色的涂料,散发出诡异腥甜的香气,花沐尝试用小刀向下刮,涂料慢慢剥落,最终露出灰色的石头底色。花沐看着石像破损的尾部,皱眉道:“这个涂料像是直接和石头融合在一起,仿佛自然的生长出来一样。”这两天蓝青尝试了各种方法,最终只能判断里面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他捏起一簇乳白色的粉末在鼻间轻嗅:“这个味道很奇怪。“不像是人工合成的,里面的石头也有这种气息。”花沐:“这几天我将它放在床头柜,总感觉身体比往常要冷很多。”夏逐君:“所以它会影响人的身体吗?”蓝青:“很有可能,之后将它放远一点。不过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吴勇所说的监控究竟是怎么实现的?”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大,夏逐君看向石像,只感觉石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这一切恐怕等我们进了实验室才会有答案,我也无法确定他们究竟将那座雕像改造成了何种模样。不过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座雕像目前拥有生物活性,证明他还拥有着自己的思想,如果你们的所作所为太荒唐,我并不能保证他会带来什么。人类永远无法奴役人鱼,如果他发怒,人类将无法承受他的怒火。”蓝青的情绪经历了两天的发泄已经冷静了不少,他盘算着之后的事情,尝试让人类理解他的想法:“海底的人鱼寿命很长,他们通常不会干涉别人的行为,喜欢让法力围绕洋流飞舞,庇佑自己的领地。但这不证明他们的基因里不携带暴戾、好战的分子。“安逸的生活打磨出我们自由自在的性格,但也有一些人鱼因为压制不住自己的嗜血而自愿陷入沉睡,甘愿在洋流之下度过自己的一生,他们的子民终其一生也难以见到领主一面,只有海水中的气息带给他们温暖。人类的武器固然很强大,但在海洋的对比之下什么也不是。”“我明白,但现在雕像已经被重点保护起来,我们没有办法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来。”花沐:“所以我们要登船。“等到在海洋中吃了大亏,你们才会思考与人鱼合作的可行性。深海路途遥远,在那里即使有追踪器,寻找人鱼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出于谨慎,轮船上一定会有人鱼雕像。只要我们在它异化之前抓住它,那之后的一切会好办很多。人造的岛屿再过庞大,也抵不上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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