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终身大事是她最关心的。他们小区最近又有几家结了婚的,抱孙子的,或者谁家媳妇又怀上了。明明自己儿子条件不差,长得也俊俏,偏偏就是喜欢当单身汉。眼看着已经是个年过二五马上奔三的人了,可印母瞅着她那个儿子,人家愣是一点找对象的念头都没有。
说来也是有原因的,别看印家人大都性格温和,其实骨子里倔着呢,只要认准了什么,轻易不会改变。感情上也是一样,换上印母总结的话来说,他们印家的男人对感情不敏感,很少谈恋爱。可一旦有他看上眼的对象,那就一棵树上吊死了。当初印父就是这样,从暗恋到明恋,死心不改地追了印母七八年,终于把人追到了手。
早晨出去锻炼的时候总能撞见谁家又抱着孙子出来溜达,看到那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印母就喜欢。可印楠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逢年过节一回家探亲就是面对来自各种亲戚的问话:&ldo;找对象了吗?&rdo;&ldo;娶媳妇儿了吗?&rdo;&ldo;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rdo;所以印楠早就习惯了催婚,不过这次他想给母亲一点惊喜。
&ldo;嗯,找了。&rdo;
&ldo;哎?!是吗!什么样的女孩子?&rdo;
&ldo;和您见过的那些不太一样。&rdo;
不太一样?什么意思?难道是女孩家庭方面有困难?或者是个外国丫头?隔壁栋那谁家的媳妇不就是个外国女人么?印母对自己儿子选对象的有眼光有信心,姑娘的人品绝对不会差。管她是不是中国人呢?印母没有种族歧视,又实在是心急。她想抱孙子啊,哪怕孙女她都喜欢,只要是小娃娃就行!
儿子终于找了对象的消息让印母开心得不行,她匆匆和印楠聊了几句就挂掉电话,给还在大学里上课的印父打了过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印楠愣了愣,想不到母亲居然会这么开心。他无奈地笑了笑,将已经黑掉屏幕的手机放到桌子上。
&ldo;有家人真好……&rdo;脚被暖得热乎极了,听了他们母子的通电话过程,解风华靠在印楠的怀中打了个呵欠感叹道。
&ldo;说起来我还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家里人。&rdo;见解风华打呵欠,再看看电脑右下角处的时间,印楠打横抱起解风华,走到卧室把他塞进被窝里。而解风华则像个小孩子似地,抓着印楠的一角不让他走。见小祖宗这副耍无赖的样子,印楠也只好先将没处理完的工作往后推一推,坐在床边哄他睡觉。
&ldo;我父母离婚得早,母亲和她的母家把我养大的。&rdo;搂着印楠的腰,解风华静静地说着:&ldo;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去要抚养费,他请我们吃过饭。&rdo;
&ldo;母亲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孩子,除了要照顾我之外,她还得赡养两位老人,经常工作到很晚才能回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父亲都已经和另一个女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可她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外祖母劝过好多次,说她一个人过日子辛苦,让她找个男人一起分担,可母亲不听,大概是被伤透了心也怕了吧。&rdo;
&ldo;我母亲没能看到我成家立业。大概是工作太劳累的缘故,身体吃不消。在我成年之后她就撒手人寰,后来没过多久,两位老人也相继去世。&rdo;
印楠从来不知道原来解风华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摸着解风华的头,无声地安抚他。
感受到印楠的动作,解风华笑了笑。他闭上了眼,不知是在酝酿睡意还是在回忆往事。&ldo;你不用这样,其实我过得挺好。母亲从不亏待我,两位也特别宠我,每每我放学回去的时候,总能在冰箱里找到各种好吃的。&rdo;
&ldo;要回去看看他们么?&rdo;印楠问道。
解风华默了默,久久不语。他是重生到七年后,母亲还没去世,两位老人也活得好好的,他完全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ldo;估计现在的我,正在哪个胡同里和文乐玩泥巴呢。&rdo;解风华故作轻松道,可是没过多久,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ldo;时间还是不够,母亲现在的身体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有些事,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够,我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对于我来说,某些已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rdo;
解风华把脸藏在被子里,闷声地说着。印楠好像听到一丝哽咽的声,他凑了过来,在解风华的小猫耳朵上吻了吻。
&ldo;你在哭吗?&rdo;
&ldo;……我才没有!&rdo;解风华继续用脸压着被子,不过他挥手驱赶着印楠,不让对方拽走被子,催他回书房去工作。印楠无奈,只好依他的话回了书房。
听着印楠的脚步声走远,解风华松了口气。也终究是忍不住,任由着眼泪渐渐流下。他虽然说着不想去看母亲,但那也不过是解风华的嘴硬。那是生他养他的人,解风华怎么会不想回去看望?哪怕只是远远地观上一眼也好。
可解风华心里害怕,他怕自己看到了母亲就再也离不开那里。如果这样做了,他到时候要怎么和母亲介绍自己?难道要坦白地说&ldo;我是你的儿子,因为在未来出车祸,现在重生了。&rdo;
‐‐开什么玩笑……
解风华正放肆地在被子里宣泄着他的悲伤,可就在这时,身边的床被压下去了一块,一双大手连带着被子把他揽了过去。
&ldo;你怎么又回来了。&rdo;解风华吸吸鼻子,把脸埋在印楠怀里不让他看。这和装哭充可怜的时候不一样,解风华不想让印楠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样子。
&ldo;工作哪有媳妇儿重要。&rdo;
他只是去书房关电脑,再回来的时候这小祖宗果然在哭。印楠轻拍着解风华的后背,明白,解风华是个好强的人,不愿意被谁看到自己情绪失控。可印楠却想告诉解风华,在他面前,他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怕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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