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了他的名字。 黎琛用力眨了眨眼,涣散的瞳孔渐逐有了对焦。他看见那一晚的恨意再次出现在季绍庭的脸上。 为什么? 为什么凶他,他被他伤得这么深,他都还不舍得凶他,他季绍庭又是哪里来的资格。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是在质问他吗?什么自以为是?他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了。 他问他有什么不满意,打算向他道歉为他改正,他都已经卑微成这样了,竟然被他指责自以为是。 “你以为我想要吗?”季绍庭终于爆发,眼眶都红透,“你不要觉得跟你上床是种光荣行不行?!你都跟那么多人做过了,你不觉得自己脏吗?” 登时意识四溅。 季绍庭终于将真心话说出来了对吗?一瞬间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绝望恐惧,全都奔涌而出。黎琛整张脸暴涨起来,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他一把掐住了季绍庭的脸颊, “我脏?”黎琛咬牙切齿,“对啊,我就是脏!那你也跟着我一起脏不就行了?!”他想跑 季绍庭早就清楚黎琛给他的承诺是谎言。 什么可以慢慢来,都是假的。肉的阴暗深渊深不见底。黎琛对他何曾有过半点尊重与体谅,他以拯救者的姿态褫夺他的自由,钳制他、控制他,由头到尾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所谓的交流是单方面的叙述,所谓的道歉是降恩开赦而不是因为知错,所以季绍庭一定要原谅他,不能有不满意。 黎琛用力揪着他的头发,发丝拉扯起头皮,纤纤毫毫都是尖锐的痛觉。他的手腕被紧紧桎梏一起,在他意识到黎琛的企图而想要挣脱的那一刻,黎琛已先他一步用皮带将他捆束。 他被黎琛拖下了床,押在床边跪着。 这姿势同时揭露了黎琛将要羞辱他的方式,季绍庭忽然记起那男学生曾问过:“他是不是也经常叫你给他kou交?” 满口都是腥膻味。 他听见黎琛声气狰狞的威胁:“敢咬你就死定了。” 在这骇人的戾气之下,他根本不能觉察,即便黎琛已怒不可遏,还是存了护着他的心思: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中直接做最后一步,一定会伤到季绍庭。 更深一层,是黎琛并不愿意同季绍庭的“季绍庭!你戒指呢?!” 季绍庭本没有逃跑的意图。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是真打算去拿拖把回来清理秽物的,只是走至客厅时眼睛不知为何就凝固在了门上。 那是一扇桃木色的双开大门,金锁因为常开常关而锃亮,一瞅就知是大宅子才有的门,气派得慑人。 季绍庭从来胆小,本不该有逃跑的勇气。 实在是因今晚所受的刺激过于庞大,地动山摇,颠覆了他本身的性格。 他看着那道大门,倒也没有从里头看出通往自由的路途,他跟黎琛之间还有债未了,彼此两相纠缠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同共缚蚕茧。即便他离开这扇门,他也不会得到自由的。 可他却能摆脱黎琛的气味。 那种象征着羞辱的肮脏气味,将他裹缠至无法呼吸的无形枷锁。季绍庭这一生从未像此刻一样渴求新鲜空气,呼吸是身体的基本机能,所以他顺应着求生的欲望,缓缓步进了凌晨一点的寒夜之中。 但他走不远,左手有一物在沉甸甸地拉拽着他。他抬手一看,发现了那下坠感的源头,是黎琛为他戴上的婚戒。 爱神舒展着一对银质的翅膀,分明小巧玲珑,却又有如千钧重。 季绍庭记起了之前做的那个梦,梦中他被关进了一座笼子里,紧闭的笼门用的不是锁,而是一枚首尾焊接的戒指。 他将戒指摘下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指间一松,戒指叮一声掉落在地。 季绍庭低头盯着它发呆,心想原来这婚姻的象征可以如此轻易就被解开、丢弃,像垃圾一样丢在街边,然后从这段噩梦般的时日里得救。 但他听见了黎琛的声音:“庭庭!” 这是来自地狱的警钟,敲响了另一场战争的前兆。季绍庭惊慌失措地回头一望,黎琛正从家门口拔足追来。季绍庭如同一只猎物看见了猎人,立刻绷紧了周身的肌肉,条件反射地开始奔跑。 黎琛像道梦魇紧随在他的身后,而季绍庭只管跑,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种死里逃生的速度。 而后一声惊呼。无意踩中石子,脚踝一扭,朝前扑倒在地。 裸露在外的肌肤自粗糙石板上划蹭而过,宛如火舌暴舔。他听见黎琛惊慌的呼喊,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只管跑。 风声呼啸过耳,前方似有十万八千里。 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凌厉的寒风从袖口兜进来,将他整个人吹得鼓胀。胸肺里也灌满了冷风,冷冰冰一片地疼。 季绍庭冲出大马路后有辆计程车正好停在路边,他立刻附上了窗玻璃大喊开门。司机看着窗外这张狼狈无比的脸,满眼怔忪。 黎琛已经追上来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耗费。季绍庭用力捶着玻璃,求救一声比一声凄厉:“开门,快开门,求求您了,快开门!” 司机这才后知后觉地匆忙按开车门锁,季绍庭正要钻进,后颈却先被一种骇人的力度揪住。 太迟了。 衣领勒住了咽喉,季绍庭剧烈地咳嗽起来,但黎琛只听见他自己的血流在耳鼓里咚咚作响,他问季绍庭:“你要去哪里?” “在我身边,”他说,“哪里都不准去。” “黎琛!”季绍庭的嗓音要被扯坏了,平日那把朗润的音色已全然扭曲,变得尖利又沙哑,“放、放开我!” 季绍庭的模样太过凄惨,衣衫凌乱不整,本该白净的一截手臂满是泥灰,布满细细密密的血痕。 他整张脸都是眼泪,里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司机给这一对眼盯得心肝直颤,本也不是好管闲事的性格,竟就跌跌撞撞地下了车门,一句不知是请求还是喝令在他嘴唇上颤抖成形:“你、你放、放开他……” 黎琛狠戾的眼刀剜过来。 如果问杀人犯会有什么眼神,那就是这种眼神了。那司机霎时定在原地,仿佛站着死了。他看见眼前这阴郁的男人唇瓣张合,只朝他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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