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捕快,苏捕头,单是听起来就已经足够了疏离与陌生,可也就这么叫了许多年。
&ldo;不耽搁林捕快了,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rdo;
恍神间她已转过身,走出有几步远,我才回过神,一时心急怕她走远,竟就那么突兀地喊住了她:&ldo;等等!&rdo;
她回过头,微凉的月色打在她的侧脸,更显出几分柔和迷离,我几步走到她面前,宣纸包着的月饼被我紧紧握在掌心,早已捂热,我伸出手,将月饼放在她手中。
她愣住,看着掌心的月饼却久久没有将手收回,我心中忐忑,生怕她不收,却未曾想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半晌才道:&ldo;程姑娘一番心意,林捕快若是辜负了,便是苏柽的罪过了……&rdo;
&ldo;不,不是……&rdo;我慌忙解释,&ldo;这是家中长姐刚做好的,本想拿了送过去让苏捕头和叶大人尝鲜,却是在这儿碰上了。并不是铃兰所赠,苏捕头误会了……&rdo;
她顿了顿,这方才将月饼收起,轻咳一声,道:&ldo;林捕快有心了。&rdo;
我无奈苦笑,真是不知她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指何处啊……
她与叶韶有约,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想可能此刻便是去赴约的吧!她手中也打了有堪堪三斤的清酒,怕是两人要举杯对饮到天明吧……
夜风中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色的发带依旧潇洒,只是那背影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落寞。
每一次看她转身离开,我都会有一种好像一眨眼就会失去她的感觉,想想自己也真是可笑,她从来都不是属于我的,又何来失去之说呢……
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呢。
晚饭的时候,娘亲忽然说起要为我说亲之事,我一惊,一口饭菜还未来得及咽下去便卡在喉咙,狠狠地咳嗽了起来,阿姐在旁边轻拍后背一边帮我顺气,一边递过来茶水让我喝,娘亲不明所以的怪我吃的急,我没接话,只是端着碗埋头扒饭。
阿姐为我圆场:&ldo;清儿在衙门查案捉贼奔波劳累,饿了一时心急……&rdo;
如此一来,似乎娘亲也忘记了说亲的事,一边念叨着我在衙门整日辛苦,一边不停的为我夹菜,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只是我强颜欢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吃过饭在院子里练剑,阿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是听到身后有人拍手,回过头才看到是阿姐。
&ldo;清儿的剑法进步的越发快了。&rdo;阿姐冲我笑道。
我收起剑,轻叹一口气,未曾答话。这几年愈发的勤于练功,无非只是想要与她并肩作战,不成为她的拖累,可到头来任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追赶不上她的脚步。
阿姐习惯性的伸手为我整理衣衫,抬手拂去发稍的落花,&ldo;其实娘亲说的未尝不是,清儿二十有二,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rdo;
我低头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与我年纪相当,如今也是二十有二了吧!一般女子大多十八芳华就已婚嫁,她这般的,倒是没有呢。
&ldo;清儿可是有了喜欢的人?&rdo;阿姐问。
这一年仲秋的月色真是极好的,如水三千,我想此刻她应该正与他举杯邀月共度此良辰美景吧!有箫声自远处传来,在暗夜中极尽悲凉,这样的箫声我时有听到,却每每是在晚上,不知吹箫之人心中有何伤痛,吹出的曲子直直叫人碎了心弦。
&ldo;落花固然有意,流水未必有情……&rdo;我闷声道。
&ldo;有意无意都是你自己在想。未必是别人的意思。&rdo;
可我真是不敢去了解她的意思啊……也没有勇气去接受她的拒绝。
叶韶与她,才子佳人,是整个良辰县都看好的金玉良缘,而我,不过是府衙里一个打杂的,不会吟诗作对,不懂品茗棋弈,更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犹然记得五妹还在衙门的那个年头,叶大人命我赶至安平去接追查命案的她回来,在途中阴差阳错得了一块上好玄铁,便找到苏州城中打造暗器手艺最好的师傅求他打一把飞刀。那师傅名声远扬早已不再亲手打制兵器,平日里都是交于手下去做,却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甚是执着,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动手用那块玄铁打制了一把柳叶飞刀。
打造飞刀之时我一心只想着为她寻一件适手的暗器傍身,应急而用。如今想来,那时小年夜,衙门兄弟个个将家中的特色吃食装满食盒送于她品尝,热情实在让人心生感动,而叶韶赠于她的更是别致,檀木锦盒中静置的桃花玉箫,清雅诗意。
唯独我这个粗人,送了一块铁疙瘩给她。
&ldo;我配不上她。&rdo;
她那般优秀的人啊!也只有叶韶配得上了,若与我在一起,便真真是委屈了她。
&ldo;清儿想错了,这种事是情意所系,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你若是不开口,那便也只能错过了……&rdo;
抬头对上阿姐鼓励的目光,我也只能摇头叹息。
&ldo;姐,她是不喜欢我,可我还不想让她讨厌。&rdo;
我情系她身,却始终不知她心往何处。那样清冷寡淡的一个人,可能从未想过这些事吧!又是那样喜悲不着于色的一个性子,也可能早已心有所属而旁人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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