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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自从十多年前沈柔去世开始,每过一两个月,顾沉舟就会去自己母亲下葬的墓园拜祭,小时候是因为害怕和怀念,长大后虽然不再对未来感觉恐惧,但也养成习惯了,每到差不多时间就会过来,坐一坐,说说话,就觉得从心底沉静下来。

三年时间,这座管理严格的私家墓园并没有什么变化,顾沉舟沿着台阶往上走,来到墓碑所在位置时,却发现有人先自己一步到达。

那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头发染成金黄色,打了耳洞,衣服松松垮垮还印着个大骷髅,跟怀里抱着的那捧硕大的百合花束并不相称。此时他正垂着头不知对墓碑说些什么,又弯腰拜了几拜,才将怀里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

顾沉舟走近墓碑,私家墓园不会随便放人进来,从第一眼见到人起,他就认出了对方:沈家的七少爷沈辉,自己的十二个表兄弟姐妹之一。

正祭拜的人也感觉到有人接近。他漫不经心地转头一看,看清是什么人后,神情立刻就转为惊喜:&ldo;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rdo;

这话是在说他们全是偶遇啊。

顾沉舟笑了笑:&ldo;来祭拜。&rdo;他两手空空地站着,相较之下,倒显得沈辉更有诚意了。

沈辉立刻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对了:人家母亲就在这里,过来这是天经地义的,倒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当即就笑道:&ldo;这可赶巧了,今天本来我爸妈要过来的,但是他们临时被人叫走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过来先拜拜,没想到还能碰见沉舟哥,要早知道,我爸妈肯定会推了那些事情,他们好久没见到表哥了,爷爷也是,每次大家做一起吃饭,爷爷都会念叨着你。&rdo;

&ldo;我回来的事情已经跟外公说过了,这两天就会过去。&rdo;顾沉舟说。

&ldo;这可好,这下吃饭人就齐了。&rdo;沈辉说着,目光就转到墓碑的小幅相片上,&ldo;要是姑姑也在,爷爷不知道会多高兴,爷爷就姑姑一个女儿,当年姑姑身体虽然不太好,但也不是什么急病,怎么突然就……&rdo;他说道这里,发现顾沉舟神情淡淡的,一下子打住,又说,&ldo;表哥,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rdo;

&ldo;替我向舅舅舅母问好。&rdo;顾沉舟说。

&ldo;会的,他们知道你回来一定非常高兴!&rdo;沈辉说完就对墓碑又鞠一下躬,这才转身离开。

顾沉舟等到沈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席地坐下来。他的手放在石砌的墓碑上,被太阳晒过的石头带着热度,轻灼掌心。

&ldo;妈,我回来了。&rdo;

&ldo;爷爷很好,外公也很好。奶奶看上去老了些,顾部长……爸的身体和事业都不错。&rdo;

&ldo;您别担心我激怒他,不管怎么样,他总有一个乖巧的好儿子。&rdo;

&ldo;我也很好,我在国外学到了很多东西,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出去了。&rdo;

&ldo;我有些事情弄不太明白……&rdo;他的指腹摩擦着石碑,被精心打磨的石头一片光滑,除了边沿还有些棱角外,摸不到一点瑕疵。他站起来,注视着墓碑:

&ldo;我会弄清楚的。&rdo;

&ldo;我会记住,我是顾家的子孙。&rdo;

走出墓园,斜晖刚好染红泊油路面。顾沉舟刚要往自己的车前走,一辆越野就冲他鸣了两下喇叭。

顾沉舟顺着声音一看:&ldo;你怎么过来了?&rdo;

&ldo;身负重要的任务,&rdo;卫祥锦说,&ldo;按照老首长的指示,迎接顾少去我家用餐。&rdo;

顾沉舟忍不住笑起来:&ldo;应该的,该登门拜访卫爷爷。&rdo;

&ldo;何止我爷爷,我奶奶也念着你呢。&rdo;卫祥锦说,两家就住隔壁,两人一起长大,混玩着两家都把另一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孙子了,&ldo;你这下回来,我估计至少一两个月不得闲了,光拜访长辈就得十来天。&rdo;

顾沉舟随便一笑,坐上卫祥锦的车说:&ldo;坐你的车回去吧,我那辆回头找个人开回去。&rdo;

卫祥锦有些奇怪,倒也没多想,只以为顾沉舟懒得开车,发动车子说:&ldo;我刚刚看见你表弟出来了,是排行第七,叫沈辉的那个吧?&rdo;

&ldo;嗯。&rdo;

&ldo;一年十二月一月轮一个,你家的那些表姐表弟我都能叫出名字了,&rdo;卫祥锦转着方向盘调笑说,&ldo;干脆你就表个态度吧,看他们这样挖空心思地来巧遇你,也怪不容易的。&rdo;

&ldo;外公早有打算了。&rdo;顾沉舟从没有对这种事情发表过意见,接着就扯开话题,&ldo;三年没回来,西环那边怎么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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