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余对着他们二人背影暗暗吁了口气,这才又依着方才的模样,继续做下一场法事。
苦余禅师在昭阳栖身短短几年间已是声名远扬,如今不止临县,远在陈州都有民众耳闻而来,若气候不错时,苦余一日可做上四五个道场都算不得什么,只要想着那些源源不绝的银子,禅师便有使不完的劲,谁知今日却没过多久,他竟有些头昏眼花腿软腹热的征兆,心头好似一团火在烧一般的难受,敲木鱼的手都微微发抖。
苦余又唱诵了两句,亵衣跟着湿了一层,他动了动腿,顿觉这天干物燥的日子实在不适合做道场,下一次定是不要再吃这种苦头。
草草给敬了香,又对功德主吩咐了两句,苦余大师就让小和尚去接待那些信众了,自己则让人把英儿唤来,然后匆匆进了内院。
……
另一边,顾相檀被赵鸢抱着进了房中,才放在床榻上,他便睁开了眼。
赵鸢拿过他的手腕轻轻搭着脉,顾相檀看他拧眉肃穆的模样就忍不住要笑。
&ldo;我怎么不知你还懂医术呢?&rdo;
赵鸢的脸却依旧板着:&ldo;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吃。&rdo;幸好看着脉象无恙。
顾相檀伸手搭在赵鸢的肩膀上,依旧弯起眼:&ldo;不过是碗清水罢了,有什么不敢的。&rdo;见赵鸢还是不快,顾相檀软了语气,拍拍床榻,&ldo;那禅师忙完可要早了,说不准要到明日才会收场,我可有些累了。&rdo;
赵鸢顿了下,到底还是除了鞋子,和衣躺在了顾相檀的身边。
&ldo;用不着多久。&rdo;他说。
顾相檀想想也对:&ldo;那英儿是个快手快脚的。&rdo;
这两人说几句,顾相檀便真的有些困倦了,不禁微阖着眼将将睡去,然而正迷糊间,忽的听见外头隐约响起人声,且越来越近,最后就在房外的窗边停了下来。
&ldo;……大师,你这是怎么了?&rdo;一道软糯少年声儿惊讶道。
&ldo;唔,英儿,我也不知怎么了,方才就一直在想你,想得不行,快来……&rdo;一男子低沉嘶哑着道,语意含糊,竟好似喝醉了一般有些口齿不清了。
少年却挣扎起来:&ldo;不、不行,这会儿天才黑呢,晚些再……&rdo;
&ldo;扭捏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难受死了,实在忍不住了……&rdo;说完,衣袂窸窣也跟着传来。
&ldo;……别,大师,啊呀……啊……&rdo;
顾相檀倏地睁开了眼,听着外头那越发不堪入耳的动静默默地抬头看向赵鸢。
赵鸢面无表情地躺着,眸中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只揽着顾相檀腰腹的手轻轻地收了收。
那位少年英儿果然是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不用看模样,光听那细细的喊叫就能让人要死要活的,同他苟且的人显然也是顾不得其他了,竟不怕被人发现了,简直有些肆无忌惮。
他们这般事情若换到哪个伶人戏班或是纸醉金迷的窑|子里再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正在庙宇之中,又是被两个两世都清心寡欲的人所听去了,那冲击的效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顾相檀一开始还能同赵鸢一道淡漠着脸,但久而久之,他只觉胸闷气短的厉害,三分是惊的,三分是气得,还有三分……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不禁握紧了拳,默念着静心的佛经,却还是无意识地将赵鸢胸口的衣裳都攥得皱成一团。可是赵鸢什么也没说,甚至动也不动,仿若一座冰雕。
那二人其实厮混的并不算长,因着没多时便有一连串脚步往这里来了,接着沙弥的声儿响起,一边跑一边喊着:&ldo;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祭坛走水了,禅师,禅师‐‐啊!!!&rdo;
前头若说只是呼喊,后头那一句惊叫竟好似拔尖了嗓门见了鬼一样的凄厉。
与此同时,窗边的混账动静也一道静止了,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民众的哗然和惊惧。
&ldo;这、这是何故……大师你竟然在寺院之中……&rdo;
&ldo;啊……天哪,不要脸的人,简直污浊了佛门清净……&rdo;
诸如此类,又或是更难听恶毒的话接二连三的从一道随来的信徒口中喷出,终于也将顾相檀自混沌迷离的境地里抽离了出来。
他撑坐起身,挪到床边低头要穿鞋,抖了抖却险些一头栽下去,幸好身后的赵鸢将他环住了,俯□替他把鞋子套好,又拉了顾相檀下来,一落地,顾相檀才觉手脚竟都是虚软的。
微做一番整顿,面上已是镇定下来,顾相檀和赵鸢一道推了门出去,便见外头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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