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轻雪这才抬起头,向那个辽兵望去。
‐‐是那天送脏衣裳的辽兵。
那天来了两个人,整个过程他只对同伴说过一句契丹语,所以华轻雪对他印象不深,只觉得有些面熟。
真想不到,这人居然会说齐国的官话……
华轻雪心想,这些辽兵应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才会手下留情吧?若是和其他人家一样,进屋便一顿打砸,她也没有活路了。
没等华轻雪回他的话,他已经自顾自的说道:&ldo;那天你统共也没看我几眼,何况我如今升了总旗,想必是认不出我了。&rdo;
华轻雪虽不善言辞,此时也很有眼色的小声说了一句:&ldo;恭喜总旗大人。&rdo;
男人轻哼了一声,笑意里带了些恶趣味。
&ldo;知道我这总旗怎么得来的吗?昨个儿夜里杀了好些乱贼,指挥使大人一高兴,就提了我做总旗,我估摸着,今天再抓些人回去,应该就会让我当个千户了。&rdo;
华轻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坦白讲,她到这里的时日不长,既不是齐人,也不是辽人,没有对任何一方产生归属感。
死人固然让她感到心痛,同情和怜悯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功能,但是也仅仅只是同情和怜悯而已。昨夜被辽兵屠杀的人们,和她没有半分干系,因此,她自然不会像这座城里其他人似的产生一种义愤填膺,或者忿忿不平的情绪。
没有从华轻雪脸上看到他期待的表情,这位总旗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捡起了原来的话题‐‐
&ldo;那个小孩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有出去找过?&rdo;
华轻雪低下头去,不想让人发觉自己眼神里的慌乱。
&ldo;……昨天,昨天出去之后再没有回来……找过一次,但是外面太乱,我就回来了……&rdo;
总旗的表情带了些玩味,用手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问华轻雪:&ldo;是你弟弟?&rdo;
华轻雪摇头,矢口否认:&ldo;是我妹妹。&rdo;
总旗笑了笑,&ldo;你好似并不怎么伤心啊。&rdo;
华轻雪微微一愣,极快的反应过来,回道:&ldo;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我太害怕了,不敢出去找……家里粮食也不多了,我心里头很乱……很怕……顾不上伤心难过……&rdo;
虽然回答得有些乱七八糟,但是细细一想,倒也符合她眼下的情形。
总旗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的衣裳,又问了些衣裳洗得怎么样诸如此类的问题。
华轻雪觉得很古怪,这人好似特意找自己闲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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