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闻花香。”南谨爱惜地收起来,明明比景澄高,窝在他旁边像倦鸟归巢,“小澄哥,这个是昨天的汽水钱。”一把钢儿放在金属桌斗里,叮叮咣咣。景澄看了一眼:“得了吧,就你这点零花钱还给我?你爸妈下回不给你饭钱,我看你拿什么买面包。”“我还有点积蓄。”南谨瘦瘦的,手指捻着花苞,“哥,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花。”“9岁之前喜欢,9岁之后就讨厌了。当年在鲸屿岛碰上一卖玫瑰的小姑娘,特好看,我看她好看就把她的花给买了,还给她买汽水和棉花糖,带她去游乐园里玩儿。她还想要我的游乐园贴纸,我说你长大了当我老婆我就给你,她同意了,我说我就腿控底下的学生还没什么反应,杜腾已经喜笑颜开,4班成绩平平,也没有特长生,新来的陆辰入校成绩十分可观,要不是学校随机分配,这颗紫微星真落不到4班当中。“没错,今天咱们班的大消息就是新加入了一名同学!”话音刚落,他的紫微星朝着第5组的方向走去,犹如一颗粉粉的新星。杜腾很没面子地啧啧两声:“那个谁……陆辰。”“啊?”陆辰回过头,满脸无辜。“我刚说完开场白。”杜腾说。“哦……”陆辰回过味儿来,原来刚才那句是开场,不是结论,于是再次站回讲台边,“老师您说。”“自我介绍一下。”杜腾引导他发言,“让大家了解了解你!”窗外又起风了,天气一会儿一变,粉色的绒花树被风吹成了连绵的海,薄薄的雨气弥漫进教室。景澄站起来,伸着胳膊将窗户一关,重新落座。陆辰笑着看向5组,一身运动款校服,混合布料的新混杂着长久放置的旧。“大家好,我叫陆辰,来到新班级希望大家多多帮助。”“老班,为什么他能染头发啊?”“分化了吗?”问到送命题了,苏御赶紧拍拍桌子。“诶诶,这是我哥儿们,马上分化,大家别欺负他啊,给个面子,给个面子!”一听是苏御的朋友,班里几个alpha的敌对性顿时减弱,而且高三还没分化的不是身体弱就是腺体有点问题。“我小时候有哮喘,身体不好,所以分化晚。染头是因为我身上有表演任务,已经和校长请示过了,表演结束就会染回来。”陆辰也没隐瞒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的历史,转身问杜腾,“杜老师,我坐哪里?”呦呵,这还是个乖仔呢,爱了爱了。杜腾赶紧说:“现在就剩最后一排了,你想坐哪儿都行。”整个自我介绍的过程里景澄都没再抬过头,一直沉浸在数学题里,只是听到“哮喘”这两个字的时候笔尖一顿。紧接着余光闪现一双白色的篮球鞋,他抬头,陆辰就站在右侧,带着一身新校服的化工纤维味。“我坐第6组最后一个吧。”陆辰绕过景澄,将书包放在座位上。刚落座,没关严的床缝潲进雨雾来,桌面的一角已经淋湿。陆辰刚要用新校服的袖口擦擦,右边的人直接站了起来,又一次薅着他的后领口,将人拽起来。“我坐左边,你坐右边吧。”景澄开始搬桌子,声音像雨水打在屋檐上一样冷清。陆辰瞬间想起了老戴修表铺屋檐下那一排蓝色的玻璃风铃,目光随着景澄利索的行动一掠,便低头搬起了自己的桌子。想不到景澄在学校是温柔有礼貌的人,对自己还挺照顾。他给自己一个不潲雨的位置,最起码证明了蛋糕战术是成功的。坐下没多久就开始早读,苏御右手撑在桌上,歪着脖子看左下角,原以为陆辰会坐自己后面,谁知人家拐了个弯。手机震动,姜鑫和余哲发了疯似的问他什么状况,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动动手指:[小鼓槌又要养鱼了。]余哲是四人团里最冷静的,回复最快:[当心碰上高段位的海王,自己变成鱼。]姜鑫看热闹不嫌事大:[长什么样?发来看看。]苏御却捏着手机摇摇头:[特美一beta,但我不敢惹他。]余哲:[这句不错,还单押了。beta确实没法惹,人家不受信息素影响。]姜鑫:[特别是对小苏这种美食调,确实有难度。]苏御懒得回复,将手机扔回桌斗,继续歪着脖子怒视陆辰,用无声的言语控诉他不坐自己后面的卑劣行径。陆辰知道苏御一直看这边,但是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落在书本上。早读是英语,单词都是老朋友,左眼的余光里是一个人,还有一片烟粉色的海。“咳。”他清了清嗓,“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你就是风纪文员,原来时曼曼是咱们班的班长。”景澄懒得搭理他,把一摞书放在书桌右侧,像是要筑起一道高墙来抵挡右边时不时瞄一眼的注视。“以后咱们就是同班同学,我又住你隔壁,要不要加一个联系方式?”陆辰早早拿出手机,小鱼到我碗里来。景澄见怪不怪地转过来:“现在知道我是风纪委员了?”陆辰点点头。“那我说话你听不听?”陆辰点头:“听啊。”“闭嘴。”景澄说完继续低下头,给陆辰一个鼻梁挺立的秀气侧脸。陆辰吃了个闭门羹,这才扭过头看苏御,用口型说:“他怎么这么凶?”“活该。”苏御也用口型回答,招惹谁不好,你非要惹他。这场雨来得及,去得也快,到上操升旗的时候刚好停住。陆辰的制服还没发下来,今天不用上操场。他还不熟悉七中的教训楼,在楼道里走走停停,打开手机,想看看陆光齐和于迎萱有没有给自己发个信息问候一声,无新消息。这时,操场上传来了义勇军进行曲,升旗仪式正式开始。陆辰拐弯去找洗手间。洗手间分6类,由于自己还没分化,陆辰选择男beta那一间,还没走进去就发现里面有人。景澄斜靠在洗手间的窗边,单手插兜,左腿搭在了右腿上,黑色的裤管下露出一双脚踝。脚踝没有女生的那般纤细柔弱,但是在男生当中算很好看,血管从踝窝内侧滑入皮鞋的鞋帮里,没穿袜子,脚窝上方被硌出一道微微的红。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全校必须参加的升旗仪式,却抽身世外,眼皮半合,侧脸更方便看出眼睫毛的弧度和尖锐,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没插兜的那只手捏着一根细长的烟。这气势显然是猫王。可陆辰也不知道自己从哪个细节品出来,这只猫王很忧伤,甚至是哀伤,眼睛里像下了一场深秋的雨,将周边的温度毫无反转性地拉低。奇怪,他不是风纪委员么?为什么不在操场上反而躲在这里?陆辰更不知道自己这个“躲”字用得对不对,但他感觉这个时刻的景澄不希望别人发现他。于是他退了出去,怕猫抓。原本以为两个人成了同桌怎么都能说上话,谁料景澄在学校着实高冷。到了午休时刻,苏御拉着陆辰往食堂跑:“快快快,一会儿抢不着第一波炸鸡腿了!”“慢点儿,一会儿我哮喘犯了你负全责。”陆辰顶着全校唯一的染发跟着奔跑,对炸鸡腿没兴趣,两人穿过紫藤架冲向食堂,在门口为了谁先进差点打起来,最后陆辰快一步挤进室内,只看到乌压压的一片黑脑袋。扫了一圈脸蛋,也有不少好看的,但是都没有他课桌左侧的那一张明艳动人。只不过明艳动人的代价是那张嘴也会骂人。“走!今天哥儿们请你!等你办完饭卡连请三天!”苏御大方地拿出饭卡。“请三天?你吃席呢?”两份学生套餐各加一份炸鸡腿,陆辰选择了一处安静的角落,筷子在青椒土豆丝和咖喱鸡块当中徘徊挑选。天气不算闷热,苏御灌了一口可乐说:“过两天又易感期了,烦死老子。”“你都alpha了,还烦?”陆辰咬着吸管,习惯性地逡巡,视线停到好看的面孔上就多停一会儿,“oga发情期还得请假呢,最起码alpha不用躲家里。”“屁嘞,现在oga抑制剂百花齐放,但是制药厂商根本不关注a们的生存现状。”苏御一生气,酒窝儿都没了,“易感期很烦人,情绪低落,想哭,想让人哄,有种自己走在一场大雨里可是没有人爱我的错觉。”“真的是错觉么?”陆辰欠揍地问,“难道不是事实?”“滚蛋,谁像你似的。饱汉子嘲笑饿汉子饥也太没素质了,你小心将来栽在谁手里。”苏御手机响了,接起来直接倒苦水,“余哲你们快来吧,小鼓槌没法管了。”“他是不是又看上谁了?”余哲一语中的。“肯定是啊,你们都没看见他上午进教室全过程,仿佛一个纯情小o,连我都被他骗了。”苏御说,“姜鑫呢?咱们这周排练吧?”“排练的事当面说,下了学我俩去找你俩。鲸屿岛那场地还没谈好呢,正好赶上岛上四年一次的烟花节了。”余哲坐在教室最后排,翻着一本电吉他乐谱,“你让小鼓槌悠着点,要是乐队粉丝就糟了,咱们sts还落了个睡粉的恶名。”陆辰插句话说:“我专业和私人分得很开,像钝角那么开,绝对不睡歌迷。地下乐队都睡粉,咱们既不互相睡又洁身自好,走可持续发展的健康路线。”“别恶心人了,仨alpha怎么睡?我经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苏御继续汇报,“小伙伴们,咱们小陆辰是真看上我们学校风纪委员了。”“我艹!”电话里的声音换成了姜鑫,他夸张地说,“真的是看上吗?不会是想让人家风纪委员通融通融,不计较他染头吧?”“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他是那种肤浅的人吗?”苏御正义地说道,“他就图人家好看。谁还不知道他啊,腿控大变态。”“我就腿控。”陆辰接着说。刚说完,食堂正门就进来一个人,长腿和皮鞋像是故意踩着“腿控”这俩字的尾音,身后还跟着一个南谨。陆辰眼睛一亮,不经意地坐直。果然全校还是这张巴掌脸好看,再看一眼,一条腿都满是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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