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属于高档小区,单元楼大门的密码是实施更换,会发到业主的手机上。不过不是给业主用的,业主都是刷门禁卡,密码是业主给外来人用的。江眠起身要去门口等药,因为这种跑腿都需要购买人签名付钱,但他站起来后没动。因为陈故还抓着他的手腕。江眠垂眼看着抬头看他的陈故:“松一下,不行吗?”陈故的语气完全就是那种「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没关系我会坚强」的,他轻叹气,说:“可以,我做下心理建设。你放心,很快的,不会耽误太久。”江眠一时无言。算了,也不差这一会了。“一起去门口等跑腿来。”江眠慢慢道:“行么?”陈故「唰」地一下就起身了,当场给江眠表演了个阴转晴。他弯着眼,笑吟吟地点头:“行。我们江sir最好了。”江眠:“……”他真的,不想说话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陈故这么婊演了一波,他居然不觉得不高兴,反而是在无可奈何中,冒出了零星的一点愉悦,就连下压的嘴角都想要往上扬一扬。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亲昵」地对待过他?还是因为陈故让他的被需要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江眠也不知道。他总是清醒却又糊涂着。外卖摁响门铃时,江眠开的门。玄关位置不大,主要是一张门就这么点大小,所以陈故是站在他身后的。老实说,陈故虽然生了双狗狗眼,但其实他这张脸并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的长相。不笑的时候是有几分凌厉的,而陈故这个人的气质又有几分莫测,对着江眠和对着其他人,完全就是两幅模样。他散漫地站在江眠身后,看上去没什么正形,却又无端透着危险。像是隐匿在江眠影子里的假寐的凶兽,只要有人敢超过安全距离一点,他就会暴起。江眠垂首在购物票上签字,掏出手机扫码准备付钱。外送员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故。实在是陈故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痕太打眼,外送员的视线一时间有些诡异。江眠支付没有开免密,需要输入数字,但是他另一只手在陈故手里,所以按键盘有点艰难。只能庆幸家里基因好,他手长,不然多半要扭曲一下。江眠付了钱后,陈故就从他身后伸出手,从外送员手上勾走了那个有些沉重的小药箱。全程没注意外送员的江眠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对方心里是个什么形象。门关上,江眠和陈故之间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陈故只是抓着他的手腕,没说非要牵着他的手,这里又没有第三双眼睛,所以江眠拆开了袋子,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找出了消毒酒精和棉球,还有他特意多买的消炎药膏以及一管他觉得很好用的祛疤膏。“你自己来?”“可以,但是我不太会。”江眠完全不意外他会说这话。他不想多辩,把消毒酒精倒在瓶盖里,拿着镊子夹了棉球,沾了沾酒精:“那你忍一忍,会有点疼。”陈故说好,就看着江眠微抬眼,用镊子夹着那个棉球,碰了一下他脖子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脖子这种地方,实在是……只要是个正常人,被碰都会被激得有各种反应,陈故也不例外。他很轻地嘶了声,让江眠的动作停住了:“很疼?”陈故脖颈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不是。”陈故的嗓音有几分滞涩,也不知道是不是江眠的错觉,他总觉得好像还带着零星一点笑意与无奈:“江眠,你稍微用力一点,我不怕疼。”但是别把他当瓷器,这么温柔又小心,扫得他心痒。江眠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下手稍微重了一点。陈故的身体还是绷着,不过却没有再轻嘶了。他垂眼望着认真给他处理伤口的江眠,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他心更痒了。而且是那种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膛剖开,伸手去抓一抓心脏的程度。陈故头一次觉得自己一点耐心都没有,才撒下网没多久,就开始抓心挠肺地去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江眠彻底捞起来。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地想要去亲吻那双过分干净的眼睛。处理伤口的过程过分安静。江眠一心一意地做着这件事,没有察觉到他离陈故的距离有些近了,要是陈故想,稍微动动腿,换个姿势,他整个人就能被陈故圈在怀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陈故还有最后一点身为人的认知,到底是没有去找借口干这种事。但江眠心思正,陈故就歪得不行了。他的视线在江眠的后颈、耳廓,包括江眠右耳耳后的那枚浅浅的痣上扫了一遍又一遍,至于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处理好伤口后,江眠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陈故:“可以了,伤口都不深,估计晚上就能结痂了,但是你千万不能去抓。”他说话语速总是要比常人慢一点:“人的指甲是有很多细菌的,万一感染了炎症就麻烦了。”陈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还是江眠不解地抬眸看向他时,他才缓缓开口:“那,要是痒怎么办?”江眠慢吞吞道:“如果是伤口的话,忍着。”陈故挑眉,这话太多空子给他钻了啊:“那如果是别的呢?”搜索上的结果虽然没说皮肤饥渴症还会让人抓自己,但上面也说了因人而异各有不同,江眠猜得到陈故抓自己多半是因为心理上觉得自己「痒」,所以不舒服。他默然了会儿,最终还是说:“忍一忍。”江眠顿了下,陈故就轻笑着叹气,还没用遗憾的语气说「好吧我知道了」,江眠又慢慢道:“然后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有空就会来。发消息我有时候可能看不到。”陈故稍停,又有点意外了。江眠这心,也太软了吧?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故却又有些难言的沉郁。因为他想到还有别人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让江眠答应一些亲昵的事哪怕没有发生,只要想到会有,陈故心里的躁郁就开始无限扩大。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问:“要留下来吃晚饭么?时间不早了。”江眠看了看时间,没有拒绝,因为他确实也饿了:“外卖?”陈故:“我做。”江眠稍显意外:“你会做饭?”“?有这么奇怪?”“不是。”只是陈故的手,看上去不像是用来干这些的。更像是摆在橱窗展览的艺术品。陈故也没有揪着他不放:“想吃什么?”“还能点菜?”江眠是真的有点惊喜。陈故扬扬眉,笑得懒散:“你别看我这样,我很早就一个人生活了,总不能饿死自己?”江眠一怔,下意识地回避了家庭这个问题:“那,可乐鸡翅可以吗?”陈故故意沉默了下,然后叹气:“点得真好。”“你不会吗?”“是家里没有可乐也没有鸡翅。”陈故掏出手机,点进外送软件,径直进入生鲜超市:“还有别的想吃的吗?”江眠是一个很不习惯麻烦别人的人,所以他慢吞吞道:“要不,算了?你家有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是很挑食。”陈故没有退出软件,他单手输入了鸡翅的拼音:“我这没有「算了」这道菜。”他声音含笑,江眠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是接不上话。江眠是真的很不擅长接玩笑的。大概是今天气氛太奇怪了吧。江眠想。不然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去问陈故一句:“为什么?”因为喜欢他?所以对他好?话出口后江眠就有点后悔,但陈故没有什么情绪,他随意道:“因为你说想吃。”江眠莫名被击中了一下。他心头倏地一软,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让他的语言系统绝大部分被本能支配,理智下线。江眠慢吞吞道:“下次也没关系的。”陈故挑眉。他看向江眠,心情很好:“虽然我很高兴你定下了下次还要来我家吃饭,不过你这次想吃可乐鸡翅是这次的事情,万一下一次不想吃了呢?那岂不是吃不到?”陈故说得很对。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江眠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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