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把自己闷在家里忙活了一周,总算把两件灰色羊绒大衣赶制出来了。看着案板上的成衣,她有些沮丧,“果然被我猜中了,第一件还是废了。”妈妈安慰她,“没事,第二件做得挺好的,你送第二件给谢超就好了,反正就图个心意嘛。”“嘿嘿,好的。”妈妈又说:“我明天把它带去厂里面,用工业熨斗帮你做一下整烫,做衣服呢,讲究的是三分做,七分烫,熨烫好了,整件衣服的版型和档次也就上去了。”“好呀好呀,谢谢妈妈!”“还有两天我们就回去过年了,明天我和你爸爸跟厂里面申请调个班,晚上咱们一家人出去逛逛,也买点特产带回去,你就别做饭了。”“好呀。”回老家后,陈萍萍以前的同学迅速得知了她回来的消息,叶莲把她拉去参加了同学会。她一现身,就有同学调侃:“哎哟,陈萍萍,还认识我们这些老同学吗?”“你这话说得,这才过去半年而已,我又不是得了什么老年痴呆症,当然认识了。”另一个同学问:“在C市过得怎么样?”“还行,挺好的。”之前同班的班长插了进来,“真是羡慕你啊!”“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考上了县一中,不也挺好的嘛。”班长说:“大城市的教育资源肯定比我们这里好太多了呀,听我们班主任说,我们学校的本科升学率才30%,要想上大学,得更加努力才行,而且,别说什么名牌大学了,能上个普通一本二本都够呛。”“那确实,我在C市一中的同桌就是妥妥的清北苗子,他每次考试物化生数学都能考满分,其他人成绩也都特别好。”陈萍萍又忍不住补充道,“而且他们没有短板的,不只是学习好,体育啊,文艺啊,都发展得很均衡,很全面,从小就参加什么省级国家级的数学竞赛,演讲比赛等等,英语说得跟外国人一样好,真的特别厉害。”班长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想当年她也是镇上很拔尖的尖子生,“我们都是井底之蛙了。”“他们出身条件好嘛,这个没得比,但我们也可以靠自己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呀。”最开始调侃她的同学说:“我们没你幸运,你爸爸妈妈还愿意花那么多钱供你去C市读艺术生。”“这个确实,你现在怎么样啊?”同学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语气却骗不了人,“我没考上高中,出去打工了呗。”“在哪里打工?”“浙江。”“做什么呀?”“就是一些小玩意儿,比如一些小挂件小玩偶什么的。”“很辛苦吧。”“那肯定的。”同学感叹道,“现在出去了才知道,还是读书好啊,真的好后悔以前没有好好读书。”“要不回来复读一年再考?”“唉,算了,我不是读书那块料,而且我爸妈肯定也不许,现在我跟他们一起出去打工,家里多了一份收入,也挺好的。”“但就这样过一辈子吗?”“我估计过两年,我爸妈就得给我说媒了。”陈萍萍劝道:“别这么早嫁人。”同学心有不甘,“我也不想啊,没办法的事,都是命。”陈萍萍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种现象在她所处的这个环境太过普遍,她已经算中了彩票的那一类人了。后面大家自觉这些话题太沉重,也不再提,开始嘻嘻哈哈地调侃以前班上发生过的事情,回忆曾经做过的糗事。同学会,往往都是如此,一场考试,就像一道分水岭,让大家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吃完饭,大家又聚在一起打了一下午麻将,才散去。回家路上,陈萍萍走在田埂上,她突然很想听听梅杨的声音,于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喂?”梅杨接到她的电话显然十分惊喜,语气洋溢着喜悦。听到他的声音,她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是我。”“嗯嗯。”“你在干嘛?”“在家里看书。”“又在看书。”“不看书能干什么呢?”梅杨声音很温柔,像是在撒娇。“也是。”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今天我去参加同学会了,见了很多初中同学。”“怎么样?”她故作镇定,强颜欢笑,“能见到老朋友当然很开心啊。”“可是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这样子。”她惊讶道:“这你都能听出来?”“你们聊什么了?”“其实也没聊什么,就聊了聊现状,然后发现大家都聊不到一块了,大家都有了新的圈子,新的朋友,新的生活。”“那是肯定的。”“对了,你们没有这种同学会吗?”她很疑惑,“我看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出去跟老同学玩过。”“我们不需要,都在一个地方,大部分也都在一中,平时都能见到。”梅杨笑了笑,“当然,还有一些人中考完就出国了,这种见面就比较麻烦。”这超出了她的既往认知,震惊道:“高中就出国啊?父母也放心?”“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有homestay啊!高中就在国外念的话,方便更好申请本科,也更好融入国外的生活。”她感叹道:“唉,人跟人的差别真的太大了。”“没必要羡慕别人,我们自己的生活也挺好的。”“我没有羡慕他们,对了,为啥你没有高中就出去呢?你不是也要出国留学吗?”“我爸妈觉得国内的基础教育更好,在国内读完本科再出去读硕博会更好一些。”梅杨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我太小了,他们舍不得。”“挺好的,叔叔阿姨想得很周到。”听完梅杨的话,她情绪更加低落了。一是觉得跟梅杨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二是想到以后梅杨会出国很久,意味着他们将异地很久,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通过这场现实的考验。梅杨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感觉你还是不开心?”“没有。”“真的没有吗?”“真的没有。”她转移话题,“我到家啦,先不跟你说了。”“好。”喜欢杨柳最依依()杨柳最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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