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夏冰再一次抡起棍子来,把丧尸推下去。 房车附近,罗青灰和罗尘白都在咳嗽,没有一个人是身体好的。 “这段日子我想干嘛就干嘛,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过得不比神仙好?”罗尘白捂着胸口,“这是享福了,咱们该享福了。平时那些花钱大手大脚看不起咱们的,现在得多羡慕咱俩啊,还有陈重,咱们这种人才是过好日子的……可是救援一来,咱们又要变成普通人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你疯了!”罗青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弟弟,青灰、尘白,两个名字注定是吃这碗饭的,人死之后进了火葬场,天上飘着的是青灰,炉子里面留下的尘白,生死是世上最公平的事,两手空空,金银财宝名声地位都带不走,怎么降生就怎么回去,可是弟弟就是不愿意学手艺,十几岁了才开始学扎纸人、扎花圈。 原本两个人身体都不好,可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们变成了能活下去的特殊人。现在罗青灰再看他,只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再看看那辆房车,上面的活人快要精疲力尽扛不住了,丧尸无穷无尽,丧尸的精力也无穷无尽,人怎么能奈何? 鲜活的生命……罗青灰把每个人的脸蛋扫视一圈,他们还那么年轻,正值壮年,不像自己,好像还没长大就开始老了,永远死气沉沉。 车身摇晃得更厉害了,车顶上其中一个没站稳,坐了个屁墩儿。但是即便那个人摔了,仍旧抬起腿,用冰刀鞋踩断了扒住车顶的丧尸手指。 罗青灰转身进了寿衣店,怕是最后一点力气使出来,等他再从店门口出来,他把门板推到了最大,将门大敞。 手里抱着的,是一大卷红色的鞭炮,怕是几万响。这是给喜丧的老人准备的,有些人生老病死中没有那个病字,高寿,睡梦中走的,那就不能哭哭啼啼办白事,是老人有福气,需要炸鞭炮。 “你要干什么?”罗尘白意识到了什么,他想往这边跑来阻止罗青灰,但是丧尸太多了,以他的体力一时之间冲不过来。罗青灰趁这个时间将鞭炮卷抻开,扔在路边长长的一溜,红色鞭炮拉成一条稍稍弯曲的线。最后他打燃了手里的打火机。 “快灭了!”罗尘白大喊。 喊声刚落,鞭炮已经炸响,安静了太久的空旷街道也被同时点响了,炸声不断,仿佛有人家在办红白喜事,就在寿衣店的门口,两个大红灯笼底下。 正在扑车的丧尸瞬间放弃了目标,向后跑去,已经爬到一半的丧尸也跳下了车,冲着巨大声响狂奔。罗青灰站在鞭炮一侧,听着这噼里啪啦的燃放声,长时间地吸了一口气。 好久没听这么大动静了,世界太安静了也不好。 “快去店里躲着,后面有门,也可以上楼顶的天台!”他冲着房车喊了一句,随后被扑来的丧尸群淹没。 这时,车附近的丧尸已经没有几个了,机会只有几秒钟,郎健毫不犹豫地接你回家 陈重第一时间滑到夏冰的身边,用手堵他的血。脖子这里好多血管,万一咬破了其中一根就坏了,他还没顾得上想夏冰是怎么伤的,脑子转不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血止了。 其他人,都用一动不动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他们的夏队……被咬了? 是夏队被咬了? 出了这么多血,止血,止血……陈重掀开了夏冰的短道速滑护颈,这东西是体育用品,一片软垫延伸到前胸去,是防止冰面撞击造成冰刀刃捅伤的,可是后颈的粘贴扣,已经被丧尸给咬开了。 他掀开一看,一个咬伤落在这里,虽然没有自己胳膊上那个伤口大,但是……牙印都出来了,是咬破的。 “别看了,别看了。”夏冰的声音像干枯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他第一时间摘掉了头盔,像一个身经百战终于要马革裹尸的战士卸甲,郑重地,亲手递给了陈重,“你,带他们走。” 陈重不接,他再一次把夏冰拽过来,仔细检查他的伤。伤口呈现外翻的边缘,鲜血直流,染红了夏冰里面的白衣服。于是陈重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不清楚是发烧还是怎么了,站不住。 他快速地捂了一下眼睛,看向这件房间破烂的塑料屋顶,那些光泄露进来,外面还是阴天,或许明天就会出太阳,明天一定会放晴。他再低下头,抓起了夏冰的两个肩头,将嘴凑了过去。 “别动。”夏冰赶紧转身,他知道陈重要干什么,“传染很快,吸血也没用了。大家……大家都听着……” “夏队!”迟飞扬两步一滑到了面前,从没在冰面上软过的膝盖,终于软了,“夏队,你别胡说,夏队……” 夏冰很想拥抱他,飞扬,从小没受过苦的迟飞扬,每天都要喝ad钙奶,可是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他再看别人,人高马大的梁子,始终没进一队的平豪,胆小爱哭的小宝,还有不苟言笑总没收零食的教练。 “你们快走吧,跟着陈重一起走!别他妈跟我废话了!”他说着,就把飞扬往通向天台的门处拎,也不明白是回光返照还是怎么着,力气那么大,“你们听着,救援队就在附近了,不管……不管多难。” 他想和大家笑着道别,最后一个印象,不希望他们只记得自己吓哭了鼻子。但眼泪还是不知不觉地滴下来,就差最后一步,自己没法跟着大家一起回去,自己要提前掉队,要提前退役。“不管怎么样,救援队已经开着直升机来了,你们得活着……活着。” “小夏你过来!”郎健摇着头将他一拽,要看他的伤口。他没法接受,这几个月大家东躲西藏,孩子们再苦再难都活下来了,怎么到了最后的时候,偏偏……偏偏出这种事? 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假的。 夏冰没有挣动,教练这人死心眼,如果不让他看清楚他一定不会走的。果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顿时紧张了,一把抓住他的锁骨,不撒手。 郎健的心被人捅了,哗哗地往外流血,生疼生疼。这怎么办?夏冰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现在这怎么办?他脑袋里也乱了,哪怕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被咬了的状况,他都没想过会是哪一个孩子出事。 夏冰看着面前的陈重,伸手把肩上的教练的手扒拉下去。他一回身,抽走了郎教练手里的那把枪,再一次把每个队员都看了个遍。 大家都在这里了,他真的舍不得大家。 3层的门外已经有了丧尸的吼叫,他们上来了。 “走啊!我不想你们看着我死,我也不想看着你们死!走!都给我走!”队员站在面前,夏冰一个一个地推,谁都不肯动,他又踹,顾不上冰刀鞋会不会伤着他们的腿。梁初把着门不肯进去,夏冰一拳抡在他头盔上,一拳一拳,把人打得松了手才给推走。 他再回身,看着教练。 郎健的头盔护具里面,是一张流泪的脸。 夏冰面对着这个人,低头深喘,最后把自己的防切割速滑手套还有上衣护甲摘下来,往教练的手里一塞。“走吧,别让我着急。” 郎健捏着孩子的东西,鼻子紧紧地皱上来。这叫什么?这叫遗物,他没法拿稳夏冰留下的东西。 “别耽误时间了,别耽误。”夏冰把教练往门的方向推,再过两分钟丧尸就会冲过来,“我把门关上,你们在天台注意有没有直升机,救援队要来了,救援队马上就要来了。” 他用尽全力才把教练推搡过去,门外是四个队员,他再依次看过去。“兄弟们,对不起了,只能陪你们到这里,门我关上,你们别怕。” “夏队,夏队……”齐小宝哇哇地哭开了。 “你以后别总是哭了,烦人。”夏冰朝他们笑了笑,“鲨鲨给我吧。”他伸手,从小宝背后的双肩包里揪出抱枕,再把教练送进去。而门外站着的,只剩下德牧和陈重。 这两个,谁都没打算走。 “来,过来。”夏冰蹲下了,现在丧尸病毒还没扩散,德牧还愿意亲近自己,他摸了摸它还没来得及立起来的那只耳朵,这一个月它明显长胖了,只是自己看不到它恢复风采那天,看不到它两只耳朵全部竖起来。 那该多帅啊。 他站起来,把它往门里送。可是德牧左右扭身挣脱,就是不肯进去。 没办法了,夏冰开始掏兜,兜里是慌忙中拿上的猪骨头,它最喜欢的磨牙棒。“咱们玩个游戏吧,我扔过去,你帮我拿回来……”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在生命的最后半小时里,还要骗一条狗。 德牧从来没玩过游戏,或许出事之前是玩过的,但是看出人类做出要扔球的姿势,它第一个反应是晃动尾巴。 这是夏冰第一次和它玩游戏,也是最后一次,猪骨头远远一扔,德牧循着抛物线冲上了天台,咬着骨头高兴地往回跑,却没想到,门已经被狠狠撞上。 它还摇着尾巴,不懂这是怎么了,上肢趴在门上反复抓挠,不明白自己叼着骨头跑回来了,夏冰为什么不要它了。 和它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泪流满面。 夏冰听着门上疯狂的抓挠声,能想象出门外那条德牧该多着急,但是他面前还有一个,必须给送出去。 “我不走。”陈重以为自己会哭,但是他眼泪没掉下来,只是双手冰凉,“我不怕丧尸,他们不咬我,我不走。” “你走不走?”夏冰二话不说地拽他领口,“赶紧走,你还得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万一以后再遇上丧尸,你得保护他们!别让我白死了!” “你不死!我不保护他们!”陈重把他的手甩开,“我只想保护你,我就保护你。” “没用了!没用了你懂不懂!”夏冰不得已地吼他,“我不想你在这里,我不想你眼看着我变成不死不活的东西!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赶紧走!” “我守着你。”陈重摇摇头,他太怕离开这个人了,“我……” “你他妈婆婆妈妈有完没完啊!”夏冰的情绪终于绷到极限,刚才一个一个好言好语地送,现在他实在扛不住这么多了,“给我滚,滚!” 可是无论他怎么骂,陈重就是不动,实在轰不走他,夏冰也不舍得用枪对准他,情急之下抄起旁边一根棍子,像要打他:“你快走!” 他一抄起棍子,陈重那双从未流露出害怕的三白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对某种力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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