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这么慢?”等到车门有了动静,他趁机回过身一眼,看到四个孩子不多不少地上来了,才开始加速。 夏冰精疲力尽往地上一坐,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仿佛已经变成了丧尸,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重抵着车门坐下,不敢和任何人靠近。夏冰让自己上车,这是他已经想到的结局,可是他没想到,梁子和平豪在明知道自己被咬的情况下,也让自己上了车。 现在郎教练、迟飞扬和齐小宝还不知道,这个房车里,已经有了一个丧尸了。 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 梁初和平豪放下冰球棍,先朝车尾跑去,丧尸太多了,多得像甩不掉。他们成了一道山,乌泱泱朝车尾冲刺。车身不断遭遇猛烈碰撞,是车头被丧尸拦截了。 前后受敌。 又没办法全速前进,毕竟轮胎没有捆防滑链,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但这个安全速度,是绝对逃不出去的。一旦被丧尸团团围上……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一台无人机从车顶升空。 迟飞扬紧握遥控器,操纵无人机朝前推进。随着直升机的升空,一首《太阳当空照》也响了起来,响彻了夜空,唱起了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飞扬哥你稳点儿!”齐小宝蹲在车顶,冻得捂鼻子。他们没来得及找胶带,手机打开铃声直接放在无人机的顶面,只要机身稍稍不稳,手机就要掉了。 “你别说话,别碰我!”迟飞扬戴着大大的影像镜,跪在车顶上。而他们下方,房车的前后左右,都聚集了丧尸。 丧尸原本在攻击车窗,迟飞扬暂时没把无人机拉高,让它在低空盘旋。先是有一个丧尸听见了动静,很快,丧尸纷纷抬头寻找。 趁现在,迟飞扬打开了遥控器上的灯光开关。 无人机的四盏夜空灯,全部点亮。宛如点了一个巨大的孔明灯,飘在半空中,还唱着歌。 这一下,丧尸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他们离开了房车,跟随又亮又响的新目标移动。迟飞扬这时才操控无人机拉高,但也没有太高,足够这几百个丧尸听见、看见。 他操控无人机向湖面飞,丧尸一个接一个跟上,冰面被踩碎,但是并没有阻拦其他未上冰丧尸的步伐。他们跳湖一般跃进了湖水里,朝着湖心高空处的目标游动。 车周围的丧尸只剩下十几个了,郎健死了 泪水在脸上,止不住,夏冰在储藏间胡乱地翻药瓶,各种各样的瓶子从他手边倒下去,就是找不到一瓶酒精。 他看不清楚了,眼睛里全是水,于是擦干净一把再继续翻找,非要把能够处理伤口的药水找到。 “不用了。”陈重走进了储藏间,不敢碰夏冰,心里在倒计时,计算自己还剩下20分钟的清醒。 “怎么不用了?我还没找到呢……”夏冰根本不敢看他,头深深低着。 “找着也没用了。”陈重只想再看看他,“没用。” “怎么没用?”终于找到了,夏冰攥紧那瓶酒精,就攥住了自己最后的求生意志,“我说有用就有用!你把胳膊伸过来!快点儿!” 可陈重不伸过去,因为自己清楚,一切都是无用功。 储藏间外,德牧已经开始挠地板了,它又闻出了丧尸血液的气味。平豪和梁初僵直站着不动,迟飞扬放下无人机,如梦初醒,齐小宝已经扑进了教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速滑一队从没想过要失去谁啊。 夏冰一把将陈重的胳膊拉过来,用力往上撸他的袖口,一直撸到肘部。小臂上靠近腕口的地方,伤口直接咬了一个完整的环形,仿佛深可见骨。他也顾不上陈重这时候疼不疼了,哆哆嗦嗦地打开酒精瓶盖,用棉签去蘸药水。 可是手抖得太厉害了,棉签拿起来一根,掉了,拿起来一根,掉了。 “怎么拿不住呢,怎么回事……”夏冰嘀嘀咕咕地说,不拿了,他把酒精瓶倾过去,往血红色的伤口上撒。 这一撒,陈重立刻皱紧了眉头。 “忍着点儿啊,马上就好。”夏冰知道他疼了,他知道陈重疼了,可是自己一点用都没有,除了上药,根本没办法。他用酒精冲洗这个伤口,可是血总往外冒,于是再拿一条毛巾来压住伤口,再次冲洗,最后还拿来了纱布和绷带。 “不用了!”陈重想要收回手臂,脚边全是淡红色的酒精搀着血,“物资有限,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怎么不用了?你又没事!你什么事都没有!”夏冰拆开一卷新绷带,“你马上就好。”他给陈重的伤口吹一吹,把纱布贴在皮肤上,生怕给人弄疼了,“马上就好,忍忍。” 陈重忍着,可是眼睛一直不离开夏冰的脸。“真的……不用了。你跟我说说话吧。” 夏冰摇头,一摇头,眼泪甩出来。 他把这个伤口小心包好,像对待一个婴儿,最后深吸一口气,攥住了陈重的手。“包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伤口会疼几天。每天……我给你按时上药,等伤口结痂就好了。” 陈重看着夏冰,低下头笑了笑。“好,那你记得给我换药。” 他一直说不用了,夏冰还能忍住,他一笑,夏冰肝肠寸断。什么换药,结痂,那都是几天之后的事了,可是几天之后陈重会在哪里呢?他会走到哪里去啊?在外面会不会冷啊?夏冰又揉了一把眼睛,想要冲陈重笑笑,可是从陈重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哭成了花猫的脸。 一下子,夏冰全面崩溃了,他放开了陈重,去屋里找东西。找什么?不知道。他到处转悠,哭着找啊找,可能是找陈重的一线生机,可能是找自己的一线希望。最后他走到了郎健面前,齐小宝吸着鼻子看过来,夏冰小孩儿似的扑进了教练怀里。 “怎么办啊?”他问教练,“陈重挨咬了,我不想他死。怎么办啊……教练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咱们还有什么药吗?有药吗?” 他一边说,一边晃郎健的身体,从小训练到今天,没这么和教练哭过。 郎健老泪纵横。 夏冰是队里最坚强的队员,也是队员们的主心骨,调动能力强,发挥稳定,从不轻易认输,即便在起跑条件不优越的情况下,也曾经顺利翻盘。恋爱失败了,还吃了处分,也没影响他的笑容,没有缺过训练。 第一次,哭成一个小孩儿。 可是他也只能揉着夏冰的头,任泪水流下来。他不敢告诉孩子实话,告诉他已经没有药了,没有任何药能救陈重。 “你……陪陪他吧。”郎健把夏冰推直了,生怕这孩子一下子倒下,“他……时间不多了,你好好陪陪他。” “可我不想他死。”夏冰抹着眼泪,“教练你救他,你一定能救他,咱们把他救好……” “去车顶上,陪陪他吧,别让他……孤单。”郎健狠着心说,“去吧。” “能不能用这个捆着我?”陈重从储藏间走出来,手里拿着轮胎的防滑链,“这个东西,我自己戴上。” 除了防滑链,他还拿上了德牧的金属嘴罩。他把棕色皮革的带子调整好,然后罩在了自己的脸上,把嘴的部位,全方位罩住。 他怕自己变异后咬到夏冰,也怕夏冰再亲自己。 “你们捆上我吧?”陈重戴好嘴罩,冲梁初和平豪说。他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和大家告别。还想再抱抱德牧,可是德牧明显想要咬他。 梁初和平豪面面相觑,没法对兄弟做这种事。 “我来。”郎健把夏冰放开,狠着心,用碗口粗的捆轮胎的铁链,把陈重的上半身一圈一圈地绕上,再用搭扣锁死。然后他去卧室,把通往车顶的折叠台阶拉下来。 “你们上去吧。”郎健想给他们留一些私人时间,时间真的不多了,“好好……”他想说好好告别,可实在说不出来,不舍得捅他们的心,“好好……说说话。” 说完,郎健别过身,擦了一把眼泪。 “谢谢教练。”陈重上半身没法动了,“我不在,你们照顾好夏冰。他喜欢吃零食,你们别不给他。” 郎健点了点头,使劲儿地瞪眼睛,忍着泪。“去吧。” “谢谢教练。”陈重看向了夏冰,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去了车顶。 夏冰捂着眼睛,不能面对这一切,可还是脚软着上了台阶,走到了车顶。 外面的温度很低,大概只有零度,他却感觉不到冷了。路灯离他们很远,看不清楚陈重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陈重是笑着的。 他走过去,想要抱住陈重,可是两条腿没有力气了,直往下滑。他一往下滑,陈重就想抱住他,可是胳膊牢牢固定在身体两侧,只能随着夏冰的身体往下滑。 两个人面对面地跪下了,面对面看着。 夏冰抬起胳膊,最后一次抱住了陈重。“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你相信我,等过几天伤口结痂你就好了,我还没带着你滑冰呢。” 他们说话时嘴边都有白气,再加上夏冰哭得急,白气呼得也急。 一团一团的白气,从他们的嘴边往外冒,都是一句一句说不完的话。 陈重却摇了摇头。“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我……再看看你。其实……” 夏冰一下抬起了头,还想动手解开他的金属嘴罩,不要这个,他不要这个,他要和陈重接吻,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也希望陈重记住自己。 “你别摘它!”陈重往左一躲,威胁人的事,自己也会,“你要是亲我,我就跳车。” 不远处,还有几个丧尸走过。他们连最后的告别都是悄悄的。 夏冰不敢摘了,怕陈重真的跳下车,带着铁链走进黑夜里。他想和陈重说很多话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走之后,你别自责。”陈重太了解夏冰,重新找回了说长句子的感觉,被人耐心聆听,被人用心期待,“其实我在别墅里,被郑平用针头扎过了。” 夏冰立刻在他脖子上乱摸,果真,有一个出血的小针口。 “他的针头上全是血,应该是从丧尸身上抽血的时候,留下的。”陈重用脖子去贴夏冰的脸,“我早就感染了,不光是咬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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