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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第1页）

江停伸出手，用力把他揽过来拍了拍后肩，低声说：&ldo;没事了，没事了……&rdo;

几辆警车沿着摩托消失的方向飞驰向前，其余接二连三停下，满脸是血的杨成栋被人扶下车，几名刑警焦急上前哐哐敲大g车门，喧杂询问与叫喊响成一片。

&ldo;总有一天，&rdo;吴雩一侧锋利眼角映出前方无尽的公路，从牙缝里轻轻道：&ldo;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怎么走的，就怎么回来……&rdo;

第113章

从那天起，步重华就像泥牛入海一样完全消失了踪影。

部里发文震怒，将津海市上下彻查了近一个月，里里外外翻遍了跟步重华相关的所有人事，把半个南城支队拉出去审查了个遍，却找不出他踪迹去向的丝毫线索，最终只能综合各方面线报勉强得出他可能已经离开华北的推测。

冬季铅灰色的云层沉沉笼罩在城市上空，南城区公安分局的警徽矗立在高楼之顶，沉默对着日复一日繁忙的街道和交替的昼夜。

步重华去了哪里？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ldo;吴警官虽然已经痊愈了，但毕竟曾经颅底段大出血，可能会伤到一部分神经，在某方面留下后遗症，因此以后还需要保持密切观察，一旦发现哪里不妥请务必要及时就医……&rdo;

&ldo;是，是。&rdo;廖刚边听边在出院手续上签好字，&ldo;多谢医生费心。&rdo;

冬季住院高峰期，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气味，护工或推着轮椅或扶着老人在病房走廊上慢慢穿行。廖刚顺楼梯上了特护单人病房，轻车熟路来到尽头一扇紧闭的病房前，叩叩敲了两下。

&ldo;吴雩？&rdo;他推开门：&ldo;车在楼下了，咱们走吗？&rdo;

吴雩站在这间他住了三个月的病房窗前，背对着廖刚，看不清是什么神情，闻言转过身，从椅背上拎起外套。

&ldo;走吧。&rdo;

廖刚一看到他，略微愣住了。

吴雩头发剪得很短，因为削瘦的缘故看起来很精神，但气质却更加肃利沉默了。他穿一件笔挺的衬衣，袖口卷在手肘上，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修长手臂；底下是制式长裤皮鞋，因为剪裁得体的缘故终于把本来就很长的腿显了出来，走路时不发出任何声音，但周身掀起的细微空气却隐隐带着凛冽。

&ldo;怎么了？&rdo;擦肩而过时他淡淡道。

&ldo;……&rdo;廖刚仓促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复杂的酸涩和难过：&ldo;没什么。&rdo;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南城支队的车已经等在了住院部大楼门前，开车的竟然是宋平的秘书老欧，见到吴雩也怔了怔，但没多说什么，亲手为他打开了后车门。

&ldo;为什么今天是廖副亲自来接我？&rdo;

廖刚从后座另一边上了车，嘭地关上车门，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ldo;……咱们先回局里再说。&rdo;

吴雩一点头，没再多问，微阖上了眼睛。

车停在南城支队门口，廖刚招手示意吴雩和自己一起走，两人没有先去刑侦支队，而是在欧秘书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人非常齐，宋平、许祖新和组织部几个老领导都在坐，似乎已经等待许久，在吴雩他们推门而入时都站起了身。

&ldo;怎么了？&rdo;吴雩走进办公室，视线四下一瞥，平淡地问：&ldo;有步支队的消息了？&rdo;

宋平站在众人最前，短短不到一月竟然像老了十岁，原本乌黑的鬓角隐约生出了几丝白发，眼角鱼尾纹沉沉地坠在太阳穴边缘，法令纹似有千钧重般压着嘴角，缓缓道：&ldo;没有。&rdo;

吴雩站住脚步，说：&ldo;那我先回去了。&rdo;

宋平知道他已经从这一路上的阵势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上前一把按住了他后肩：&ldo;经组织部研究决定，近日将任命你代替步重华，为新一任津海市南城分局刑侦支队长，过几天文件就会发到市局。&rdo;

&ldo;……&rdo;

所有人都望着他那挺拔削瘦的背影和乌黑的短发，半晌吴雩终于转过身。冬季阴霾天光中他面孔泛出冷峻的白，但眉眼极黑，这样看着人的时候，有种肃静和不动声色的气韵。

&ldo;我以为支队长不在时常规应该由副队代行正职。&rdo;

宋平说：&ldo;廖刚是步重华提议提拔起来的，上头不信任他。&rdo;

&ldo;那更不该信任我了。&rdo;

&ldo;南城支队现行编制中没人能像你一样拥有碾压性的资历和功勋，除非从外部空降。&rdo;宋平反问：&ldo;你想把你跟步重华被绑架的案子交给外部新来的空降兵处理吗？你不想查清到底是谁把你们关进了密室吗？&rdo;

吴雩没说话。

宋平略微靠近，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问：&ldo;你还想不想亲手查出真相，彭宛到底是怎么死在了内外双封闭的密室里？&rdo;

吴雩开始没有说话，楼下警车进出和人声喧哗透过玻璃窗，隐约震动安静的空气。

他曾经站在这刑侦支队灰色的大楼前，抬头仰望天幕下沉重的警徽和来往深蓝的制服，头顶上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令他心胆俱寒。他把自己套进温懦、局促、卑微谦恭的面具之下，日夜警惕观察这里的每一个人，随时伺机转身逃离，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然而他那时万万不会想到，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世事颠转至此，转眼间角色互换，他也穿上了同样的制服，不仅成了这里的一员，还成了被众人跟随仰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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